楔子 篡改天機
明明已是深夜,天色卻仍舊將黑未黑,如一片深藍的幕布詭異而又璀璨地鋪滿了整個天空。適才,星宿星君才布好的星子,此刻已經無緣無故地散做了一堆,再也看不出個形狀。
這在星宿上說,是大凶之兆。
可此刻,星宿星君已被兵馬大元帥雲景灌醉,如今,癱在那張牡丹茶幾上,睡得不省人事。哪裏還有心思,去代理天帝那裏稟告這等千年難得一遇的大事?
而兵馬大元帥雲景呢?已經轉戰下一個戰場,位於三十一重天東麵的一座雲圍霧繞狀似蟒蛇包圍的府邸,司命星君的金蛇府。
司命星君好酒,來酒者不拒。
灌醉了同樣好酒的星宿星君,兵馬大元帥雲景已經有了幾分醉。如今,加上這號稱酒仙的司命星君,雲景自己,已經飄飄然,幾近倒下。
可,他還是用頑強的意誌力在堅持著。
顛三倒四的晃到司命星君的書房,雲景的眼睛都快眯住了,“喂,墨烏龜,你找到了沒?趕緊的,拖拖遝遝的,被發現了就得不償失了!”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麼催呢,這世人的所有命運都在這裏,隨隨便便的,弄錯了可怎麼辦才好?下次,可就得灰飛煙滅了。”
墨烏龜,名字叫墨烏。本是駱蒼海裏頭的一隻小烏龜,被駱蒼龍王所救,修煉了千年,這才如願成了仙。如今,龍王有難,怎能不救?再者,他既是烏龜出生,龜速,那是很自然的不是?
他雲景在那邊優哉遊哉的喝酒,他一個人在這裏偷偷摸摸地幹這種可能會被墮仙的謀財害命的事情!
墨烏忿忿不平地瞪了已經神誌不清的一眼,繼續在一疊疊的紅筏子中間尋找有用的那一枚。終於,墨烏雙眼一亮,從中一本紅筏子的最上頭抽出了一張小小的筏子。趕時間,他匆匆地將它塞進了兜裏,然後又另外拿出了一張,內容改變不多,畢竟太明顯的話,會被司命星君發現的。
“好了沒啊?!”
雲景正難受著呢!自然又開始催促了。
“好了好了好了,真是的,你來找找看看啊!”墨烏白他一眼,手上倒是很滿意地拍了拍他掛在腰間玉帶上的小荷包。隻是,到底是輕狂之人,轉身之際,甩手的瞬間,衣袖勾住了剛才貼上去的那張紅筏。他剛抬步,那張筏子便掉了下來。墨烏走得急,哪裏看得見?而雲景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了,更加看不見了不是?
“好了就趕緊走,這種地方,終歸不能久留。”雲景蹙眉,一把撈過走得極慢的墨烏,幾個跨步就將他帶出了司命星君的書房。
門開的瞬間,一陣風吹過,地上那張孤單單的紅筏隨風幾個搖擺翻滾,不偏不倚的吹進了角落裏的一架爐火之中。爐火呈青、紅兩種顏色,被司命星君稱作琉璃火。是專為燒毀那些寫錯寫壞的命運紙而備。
那張被改的命運紙,剛被吹進那琉璃火中,便呲啦呲啦地燃燒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化作了一陣青煙。原本,一段糾纏了幾世,即將終結的命運,忽在這一世被燒成了空白。隻是,到底是人為篡改,不是參透命運石而來的命運。這一改變,又會生出怎樣的事端,終是無人知曉的!
不過,命運紙燒毀過後,原本混亂的星宿這時候卻是已經清明了,一顆一顆星子均按照星宿星君適才的擺弄而回歸到了遠處,整個天際忽然暗了下來,再不是剛才的將暗不暗,將亮不亮了。
整座金蛇宮,因著兵馬大元帥和墨烏龜的離去,已經漸漸恢複了平靜。知道已經達成所願,雲景也安然回了他的元帥府。
嗯,安安穩穩睡一覺,明日,就一切都不同了~
……
扶泱大曆755年深秋,原本,駱蒼大陸曆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天,亦這樣,輕而易舉的改寫了。
卷一 琅家有女再長成 第一章 伏誅
第一章伏誅
九月的扶泱,天氣早已轉涼,深秋的蕭索已經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盡顯無餘。到處都是枯敗的樹葉,幹枯的樹枝,就連偌大的倉頡河也沒了往日的奔騰洶湧。
薑瀾城地處扶泱國偏北之界,這份深秋的蕭瑟便更加深重了幾許。尤其,連日來這天都昏昏沉沉,不見一絲光彩。
層層的黑雲將天幕壓得很低很低,張牙舞爪的,似一條條凶猛的蛟龍盤旋在頭頂,伴著轟隆隆的雷聲,格外讓人膽顫心驚。
本是正午時分,往日,寧安街頭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而今,人倒是很多,黑壓壓的一片,宛如扶泱國東南邊漲潮時節的虺淵海,一波一波人潮澎湃。不過,卻都是爭相湧往寧安街西頭巍峨的建寧門門口。
倒也怪不得薑瀾城百姓如此著急,實則是大勢所迫。大婚三日即要斬後,這在駱蒼大陸真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更甚者,那慶嘉帝還親下皇榜,讓城中所有百姓務必到場,違令者,殺無赦。
今日,便是那執死刑之日。是以,城中百姓這才不得不傾巢而出,將這原本薑瀾城中最寬闊的一片地方,擠得是水泄不通,哀號連連。
斷頭台上,琅雲蘇著一襲豔麗華貴的鳳冠霞帔哀怨地跪著,一張髒兮兮的連被迫磕在木剌剌的木墩上。一雙淒冷的眸子卻唔半分畏懼,隻一一看過身側兩個紮紅巾袒胸露乳,手裏握著一柄長約5尺大刀的彪悍劊子手。又仔細的劃過場下爭相擁擠的人群,卻見整個法場上無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後,終於低低的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