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大約會好上許多,也就不再深究。向元、唐兩人告辭過後,心情愉快地向自己與秦川同住的房間走去,他現下行動不便,若是醒來之後看不見自己那就不好了。
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高靈毓一眼瞧見房中的情景,立馬衝上前去,連聲問道,“怎麼了?怎麼回事?是不是方才有什麼人闖進來?你有沒有受傷?”
狼狽不堪趴在地上的人被高靈毓小心地抱起來,“沒有人進來,是我自己想下床……”
“胡鬧!”高靈毓冷下臉色,“你身上餘毒未清,怎麼能隨便下床!你稍微等一等,我不就回來了麼?不然的話也該喊一聲讓旁人幫忙,那些暗衛雖不在房內守著,但也不是吃白飯的!”
“好啦,我知錯了,高莊主快別訓斥在下了。”
秦川伸出雙臂擁住高靈毓的肩膀,這下子高靈毓再有氣也煙消雲散了,看著秦川此時淺笑著的溫柔模樣,心說或許正如小寒所言,隻是被朱鸞囚禁之後的小小後遺症罷了,過段日子便會好了,一直以來就希望能與川長久廝守,兩人能走到今日這般,還有什麼可埋怨的呢?
☆、NO.96尾聲 (3214字)
距離浮屠閣覆滅、朱鸞為亂刀砍殺已經兩月有餘,秦川的情況比元寒喑預計的還要好些,彌神春的效力已然全部解除,為此高靈毓自然是歡喜萬分,可是身體恢複之後,秦川便不用他事事服侍,也讓兩人接觸的機會大大減少,為此咱們高莊主當真是傷心惋惜了一把,可是讓他震驚的一件事,卻真真是突如其來、毫無先兆。
“川,你說什麼?”高靈毓的笑容僵在臉上,“你要走?什麼意思?是回吳城唐家麼?……也是,你離家這麼久,也該……”
“不是回吳城,我隻想一個人到四處遊曆一番,散散心。”秦川淡淡說道,同時默默躲開高靈毓伸過來的雙手。
高靈毓慢慢睜大了眼睛,仿佛看見了不到一歲的凡兒做出了什麼超人之舉,“你一個人?川,你不要和我開玩笑,你要是想遊山玩水,我可以陪著你,咱們還可以帶上凡兒一起……”
秦川搖搖頭,“行李我已經整理好了,馬上就走,像當年從家中出走那樣,一人一劍,逍遙自在……毓兒,我一個人,足夠了。”
“你不要這樣,你怎麼能說走就走?”高靈毓不顧秦川抗拒,緊緊抓住他的雙手,“是不是我有哪裏做錯了、惹你不痛快了?你告訴我,隻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改!川,你是不是還在生氣?為了洋澤堂的事情?我知道錯了,我發誓再也不會了……就算不顧念我,你也要想想凡兒啊!他是我們的孩兒,你忍心他這麼小就見不到爹爹麼?川……”
“毓兒,你真的懂得如何讓我心軟……”秦川輕歎一聲,“或許是我自己本就容易心軟,不能怪你……你知道我為什麼離家、棄商從武麼?我自小就崇拜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俠士,為此我拋棄了家業,將唐家全部交予小然掌管,甚至連‘唐’這個姓氏都甘願舍去,你明白麼,我不能放棄它……可是現在呢?你看看我,除了能在腰上懸一柄劍裝裝樣子,我還能幹什麼?你不必巧言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內力至多剩下三成,你說過,隻有招式巧妙是遠遠不夠的,內力這種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也不敢奢望時光能夠倒轉,讓我回到從前那個時候……”
高靈毓的聲音有些發顫,“你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光倒轉?你是說、你是說你寧願沒遇上我麼?……就為了你那些失去的功力?!”
高靈毓的怒吼讓秦川停了停,他抬起視線遠遠望向窗外,輕輕說道:
“毓兒,若是你從沒遇見過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你是水悠宮的高公子,是元宮主的師兄,衣食無憂、可日日逍遙,不必去修煉淵冥而九死一生,不必承受淵冥反噬之苦,也不必接手逍遙山莊,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其實是不願擔莊主虛名、整日案牘勞形的……”
他看向高靈毓,笑著道,“這樣不好麼?”
高靈毓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向頭頂翻騰著衝去,他慢慢鬆開了握著秦川的雙手,向後退了兩步,忽然輕輕念道:
“你心意已決?”
秦川點點頭,“凡兒的話我想交給小然撫養,畢竟他是孩子的二叔,與凡兒也一向親近。我走後,你不必派暗衛監視我的行蹤,我隻是遊數勝跡,不會參與江湖紛爭,不會有什麼危險。”
高靈毓緩緩點著頭,忽而冷笑道,“你還在恨我,我知道,你還在恨我……你沒能殺了我,就換用這種方法折磨我!說走就走,連凡兒都不讓我撫養,你是什麼意思?我不配做凡兒的爹爹麼?不僅你自己要走得遠遠的,連凡兒也要送給你二弟,怎麼?怕他被我這個做父親的毒害了麼!!”
秦川知道他此時氣極,並不與他爭辯,兩人靜靜對峙了片刻,秦川轉身走到內室,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袱背在背上,看著高靈毓,似乎想最後說幾句告別之辭,誰料那人突然狂性大發,將屋裏的瓷瓶茶壺茶盞、香案桌幾,颶風過境一般摔砸過去,頃刻之間房內已是一片狼藉。幾個水悠宮使女聽見動靜趕忙來看,都被高靈毓狠狠摔上房門,狂吼著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