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拔劍威脅不了甲一。但如果劍對著他自己呢?
甲一妥協了:“大帥,郭將軍和言軍師沒有背叛你,他們隻是擔心你對小皇帝,對小皇帝……”
“對小皇帝動心?然後不顧你們的生死?”熙和將放在脖子上的劍拿了下來,腹部不同尋常的絞痛,讓他覺得有些不妙。這個孽障,怕是要出來了!他低下頭,咬緊唇,悶哼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響起了號角聲。
甲一的臉色一變,看了一眼熙和。這是總攻的號角,兩邊正式開戰。
“纏上,纏緊點…”熙和沒有心思去管孩子是不是要出生了,他不去管自己因為忍痛而產生的冷汗,一手拿劍,一手拿著白布扔給了甲一。削藩之戰,小皇帝準備的有多麼充分,熙和很清楚。如果他坐鎮,兩軍或可一戰。
甲一哪裏敢聽他的,九個月的肚子了,隨時都能生。他要是纏出什麼什麼好歹來,全軍上上下下的人還不要了他的狗命。言子平和郭淮違背自己的心,將他軟件起來,就是不想他冒險。
“大帥,郭將軍走之前囑咐過屬下,要屬下看著您。屬下實在是……”甲一跪在熙和腳邊,一個勁磕頭。哪裏有馬上要臨盆的人上戰場的。更何況,他這時候去又有什麼用?這根本不是去幫忙,而是搗亂。
“本帥不去等著看小皇帝怎麼弄死我的兵麼!”熙和哪裏是他說得動,見甲一不肯動手。他猛地就拔劍,厲聲喝道:“纏不纏!”
“屬下……屬下不敢。”可憐的甲一繃著一張臉,做不出哀求的神情,隻能不停磕頭,“大帥,你肚子裏的孩子受不了的!”
“受不了?”熙和冷笑,趁著陣痛稍歇息的時候,將內力灌滿左腳,用力將甲一踹到在地。他放下佩劍,背靠在牆上,將白布用力往上纏。
滅頂的疼痛就這麼襲來。“唔…嗯…赫赫……”熙和猛吸一口氣,眼前的黑光才消失。肚子裏那個在往下鑽的孩子被狠狠勒住,幾乎無法在往下,隻能不停踢打熙和。熙和咬著牙伸手安撫躁動不安的孩子,疼痛一緩解,他就套上了盔甲。
“皇上,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帝後?”騎著高頭大馬的張若穀看著身後的小皇帝,似笑非笑地說。他催動身子下麵的馬,貼上小皇帝,曖昧的湊到他的耳邊,說:“怎麼,又沒有本事看住他了?”
小皇帝皺眉,推開張若穀。但他畢竟不是習武之人,也不擅長駕馭馬匹。在險些跌倒之後,小皇帝眯著眼睛,表情變了。張若穀也知趣,不再調笑,乖乖的退開了身子。
雙方已經列陣,小皇帝並沒能從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熙和。他轉頭,對著身後的侍衛說:“讓斥候注意一下那邊那個人。”
“什麼人!”
郭淮坐鎮軍中,他的麵前放著滿滿的地圖和一封信。他原本的全部心神都在信上,直到帳簾被人掀開。一個低著頭穿著盔甲的將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大驚,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郭淮,你莫不是不認識本帥了!”那人腳下不停,走到郭淮麵前,才抬起頭,冷冷的看著他。
郭淮一驚,放下已經握在手上的槍:“大帥!你怎麼會在這裏!”莫非甲一他們沒能把人看住?九個月了……郭淮把視線移到熙和的肚子上,吃驚的發現那裏縮小了一圈。
“本帥怎麼會在這裏?什麼時候我的行蹤需要向你交代了?”熙和臉色蒼白,強忍著墜疼,目光如電,一手握劍,冷冷地看著郭淮。
郭淮一愣,不知道怎麼說,隻能張了張嘴,擠出幾個字:“大帥……你……屬下並不是……”
“並不是什麼!並沒有背叛本帥!”
熙和猛地提高了聲音,語氣裏充滿了外露的憤怒。郭淮不敢再辯解,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竟然在這個時候造反!呃啊…”熙和一個激動踢了他一腳,就感到腹中一陣抽痛,他咬牙恨聲道,“就是自取滅亡!你想死,不要帶著別人一起去送死。”
忍過一陣疼痛後,熙和才有心思打量郭淮。不過幾日沒見,眼前的人就像老了五歲。他瘦了很多,頭發也亂糟糟的,現在有一臉緊張的看著他的樣子,讓熙和不由心軟了一分。他坐下,輕歎一聲說道:“起來吧!說說這是誰的主意。”
郭淮磕了個頭,抬眼看了眼熙和的肚子,又怕被他發現,趕緊低下頭:“是軍師。”
熙和又問道:“什麼時候起的念頭?”
見熙和臉色變了又變,郭淮老老實實的回答:“大帥,您在吳縣那會為小皇帝擋了一箭。軍師也是……”
熙和心知他其意為言子平開脫,冷笑道:“好大的膽子!”說著便在猛地一拍書案,“自作聰明!”
接到命令的斥候搜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小皇帝要找的人。他過來回稟的時候,神色有些慌張,似乎很擔憂自己會被責罰。這讓等在一旁準備看戲的張若穀很失望,他原本以為斥候能發現熙和的。無趣的撇了撇嘴,張若穀有些漫不經心地告了一聲罪,就離開了。
他一走,那原本應該也離去的斥候突然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小皇帝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言不發。斥候更緊張了,他的臉漲成了大紅色,但還是堅定的舉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