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得亦如火般張揚。

士氣漸弱的南寧士兵心神一震,齊齊大喝:“殺!殺!殺!”

鼓杵上的紅緞迎風狂舞,淩雲雙手緊握鼓杵,雙臂輪揮,運氣高歌:“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荊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經過好幾日的苦戰,她的嗓音已沙啞,卻有一種獨特的沉穩,不似純淨的甘泉,卻讓所有南寧將士感覺如血液入喉,烈火燃心。

然,敖牧將士驍勇善戰並非虛名,敖牧泊棲之才也非訛傳。雖然南寧將士被淩雲激起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氣,但久戰之下,終是漸落下風。

天地間騰起黃色的塵土,將士們的鮮血如紅色雨霧般噴灑。

手中鼓杵一頓,淩雲眯眼眺望前方戰況,南寧將士們浴血奮戰的身影刺疼了眼。

淩雲緩緩閉目,腦中過了一遍《七域音攻》。再睜眼時,鳳目內隻餘嗜血精芒。狠狠一咬牙,她聚內力於丹田,融音攻之術於手、於喉,掄杵擊鼓,縱情高唱:“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南寧要讓四方,來賀…… ”

“咚……咚……咚……”

鼓聲震天,歌聲昂揚。

淩雲緊盯著戰場動靜,鳳目大睜,一眨不眨。一次次強運第十重《七域音攻》維係著鼓聲、歌聲,一次次默默將喉間湧起的腥甜咽下。

融合了音攻之術唱出的戰歌,挾著振奮人心的力量,讓南寧將士們想起慘死的同伴,更加痛恨敖牧的殘忍。他們把心中的恨意化為力量,猶如從阿鼻地獄而來的殺神,怒吼著,咆哮著,一刀一劍都是淩厲的殺氣。

這鼓聲、歌聲對南寧將士來說是激勵,如強心針般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但對敖牧將士,那就是毒,如曼陀羅般美妙卻致命的毒。

氣勢如虹的戰鼓聲,每一聲都落在敖牧將士的心上,每一下敲擊都震撼著他們的心智。麵對化身殺神的南寧將士,耳聽碎人心智的鼓聲,敖牧將士們心智逐漸開始渙散。

不少離大鼓稍近一些的敖牧將士受不住音攻之擊,口吐鮮血,捂胸落馬。影響不大的,也被勇猛的南寧將士斬殺。

就在此時,燕京城樓上突然一陣慌亂,淒厲的慘叫聲中,兩道人影交纏著從城樓上方跌落。

“王……”

驚呼聲驟起,敖牧士兵齊齊一怔,顧不得交鋒的敵人,扭頭往身後看去。

萬千箭雨中,如夢雙手緊緊箍住泊棲,飛速墜落間,湖藍色的裙裾展開,宛如一朵牽牛花綻放。鮮血順著將二人身體串在一起的利劍流淌,灑落在戰場上。

“不……如夢!”

淩雲狂吼一聲,撲倒在汾鼓上,熱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寧興四年三月初三,近千年的三國鼎立局麵終於告破,穹冉終於一統。

寧兮哲班師回京,穹冉皇朝之名重新啟用,更年號為盛興,著令帝師淩雲於祭天台西麵的蒼山督造功德碑,以紀念為天下一統作出貢獻的英雄。

三月初十,淩雲上表奏請將慰國公武茗青的女子身份告知天下,並請旨將木洲更名為烈州,以紀念楚齊與在木洲戰役中犧牲的兩萬餘名英烈。

聽聞武茗青乃女子,寧兮哲大驚,雖有慍怒但念其戰功赫赫,當即下旨將原慰國公之封號更為巾幗公,並昭告天下引為女子表率。楚齊事跡及木洲那場慘烈的戰事,寧兮哲亦有耳聞,深感其忠義,當即準奏,並另行追封。

三月十五,蒼山半山腰的一間木屋內,淩雲揮毫疾書。站在她身側的淩風挽袖磨墨,滿頭銀絲隨風微揚。

“功德碑築成之日,《帝王策》可否完工?”淩風溫柔地看著淩雲,低聲問。

筆鋒微頓,淩雲沒有抬頭:“可以。”

淩風放下手中墨錠,走近一步,抬手在淩雲書就的功德碑名冊上一劃:“這份名冊交上去,恐怕咱們就出不了京了。”

淩雲不解,偏頭看向淩風。

“名冊上並無你我之名,寧兮哲必定起疑。”淩風微微一笑。

“說得也是。”淩雲垂眸而笑,提筆在名冊上加注,而後隨手將筆拋到筆洗中。

淩風清洗著筆上墨跡,與淩雲對視一笑,眉眼間滿是寵溺。

忽地,一道灰影旋入。

“九兒,怎麼還這麼頑皮!”淩雲笑罵。

圈椅上,墨九九翹腿而坐,歪著頭衝淩雲眨眼:“娘親,信已送到四叔手上,淩門已隱。另外,燁讓我給您帶話,武林盟主之位已轉交給隱魂。”

“刹盟可安排妥當了?”淩雲又問。

墨九九從隨身的黃布包中取出一個紙袋拆開,捧著一隻雞腿啃咬著:“唔……銀子都發下去了。不過,兄弟們無家無室,好多人都不願意走,他們想繼續留在基地。鬼手前輩說龍虎山是個隱居的妙處,帶著家人在銀駝峰附近尋了一處安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