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陰影

“轟隆隆”夏日的雨夜電閃雷鳴,猶如在黑色的布匹上拉鋸,與雷聲雨聲相互呼應的是那木床因搖晃而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讓人心顫。借著閃電從窗戶透進漆黑小屋的光照,在地板上隱約可以看出,床上一個黑影正在有節奏地運動。床的邊沿,一截蒼白的女人手臂在輕微晃動。

突然,“噗嗤”一聲利器刺穿人體的聲音,一把鋒利的匕首穿透了床板,已經有些粘稠的血液滴滴嗒嗒在床下的地板響起,刺目的紅模糊了畫麵……

Z國國安局特訓基地那雙層鐵床的上鋪,一位女孩眉頭緊鎖,身上的空調毯有些濕氣,竟是被冷汗滲透了。一張一合的紅唇和猙獰的麵孔都說明她正在嘶吼,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能從唇形上依稀看出她正在噩夢中煎熬著,無意識地叫著:“不……不要……媽媽!”。

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子從下鋪探出頭往上看了一眼,緊緊抿了抿唇,隨即背靠床沿站立,伸出左手抓住上鋪護欄中部微一使勁,同時右腳在連接梯上一點,縱身躍到了上鋪,整套動作非常連貫,而且還沒有帶出半點動靜。

可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一道犀利的眼神襲來,上鋪躺著的女孩已經睜開了眼,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好整以暇地打量著自己。

下鋪女子不禁訝然失笑:“淩雲,你就不能給我一次安慰你的機會!嗯?”兩名女子無論長相、氣質都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上鋪名叫淩雲的女孩簡直可以說是嫵媚與霸氣的綜合體;而下鋪女子比淩雲年長兩、三歲,五官生得很大氣,眉眼間隱隱透出一股溫柔。下鋪女子此時正自嘲地笑著說:“我說,我們一起多久了,我的氣息你都還防著。不累啊,你?”

淩雲伸出如藕的手臂拽過身上的空調毯,狠狠地擦著額上的汗,簡單又帶點孩子氣的動作被她做來,隱隱透著一股媚態,慵懶地開口:“飛歌,你應該慶幸。”將手縮回空調毯中,貓兒一般的眼神斜斜向對麵女子瞥去,“如果不是我倆長期親密無間的合作,此刻我就不是拿眼神盯著你,而是直接用槍口抵著你了!”說完話,再懶得瞧她一眼,轉過身繼續補眠去。

今天剛完成了一個任務,晚飯後才回來,精神緊繃了好幾天,剛睡著卻又被噩夢驚醒了,可真夠倒黴的。

柳飛歌見她拿後背對著自己,也不惱,隻是伸出雙手圈住淩雲還有些濕漉漉的身子,挨著她緩緩躺下,枕在一個枕頭上咬著耳朵:“雲,把過去忘了吧?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背著那些回憶。

這簡直就是心髒增加負重,每次看你噩夢我總是好心疼,但是卻幫不上你……”眼睛平視,隻能看見淩雲微卷的黑發,心中不禁深深歎息,可憐的雲。

這時,背對柳飛歌安靜睡著的淩雲卻謔地睜開眼,那眼神裏有著難得一見的脆弱和悲傷,更有看透世事的滄桑。

淩雲幽幽的嗓音像是從天邊傳來:“我也想忘,我也想放下,可是……人啊,越想忘記的往往最惦記,有時越想忘記越是忘不掉啊……”

“你知道嗎?我爸爛賭欠了一屁股債,他把媽媽賣到了T國,當然我是附贈品,那會兒我三歲。你說,賣到那種地兒能幹什麼?我媽為了能讓我活下去,一次次把眼淚往肚裏吞。我還小,做不了什麼,管事的看我媽懂事兒,也由著我自生自滅去了。”表麵活潑開朗的淩雲,其實內心是刺骨的冷冽。可就是內心這樣冷酷的她,也會向往溫暖,稍稍將身子往飛歌懷裏貼近了些。

飛歌越聽心越冷,將空調毯拉了點過來搭在自己身上。她們倆都在外買有別墅,可卻也有個共同的習慣,隻有回到基地才真正能放鬆下來,安心休息。細想起來,八年的共事,國安局特訓隊那麼多特工也就自己才能算得上是與淩雲真正說得上幾句體己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