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和阿九

正月初一的清晨,南方少有的大雪,人們昏睡在剛剛過完年三十的疲累中。小區裏無比的安靜、溫馨。

“耗——子!耗——子!耗——子!”一個小孩子縮在厚厚地羽絨服裏,整個人裹得像顆球,以大人難以理解地熱情,仰著頭,直著脖子,奶聲奶氣地大喊。

“耗——子!耗——子!耗——子!”

“誰家孩子?吵死了!”不知道誰家大人,暴躁地拉開窗大罵了一句又縮回屋裏。

孩子乖乖閉了嘴,笨拙地抬起手扶了扶歪向一邊的毛線帽。

樓道口的窗戶,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

樓下雪地裏的孩子眼睛亮亮地盯著,四樓,三樓,二樓,一樓。

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另一個半大孩子輕手輕腳地溜出來,回身慢慢將門合回去。

“耗子,你來啦!”阿九激動地大叫。

“臭小子!再吵下去揍你!”又不知道哪家大人,憤怒地推窗大吼。

“行啦行啦,跟個小孩子計較。”餘家奶奶出門晨練,路過,摸了摸阿九毛線帽上的大絨球球,“乖,跟奶奶去廣場玩好不好?”

“餘奶奶早,我跟耗子要去公園堆雪人!”阿九眨巴著大眼睛,拉過耗子的手小跑起來,“餘奶奶再見!”

出了小區門,簡皓扯了扯阿九的手,停下腳步。

“唉,別跑啦,我剛起床,跑不動。”

阿九身上熱,巴拉下手套塞進自己羽絨服兜裏:“你幹嘛不吃飯啊!”

“你能不能小點聲啊,我耳朵疼。”簡皓受不了阿九的大嗓門,躁得跺腳。

阿九伸出胖胖的小手捂著簡皓軟軟的一對小耳朵:“這樣就好啦,不疼了吧!”

“嗯,”簡皓匆忙出門,羽絨服的帽子總是戴不住,耳朵凍得紅彤彤,被阿九熱乎乎的小手捂著,舒服極了。

簡皓五歲,阿九七歲。兩人穿著厚實的羽絨服站在一起,像兩個圓滾滾的不倒翁。

“耗子,你冷啊?”

“剛才跑得有點冷。”

“現在好啦?”

“嗯。”

阿九給耗子捂了會兒耳朵,學著大人的模樣給耗子把羽絨服拉鏈拉到頂,又將帽子拽到耗子頭上,扣好。

公園裏一個人也沒有。

“阿九,你在幹什麼呀?”

“堆雪人,你看我堆個大的!”

耗子歪頭看了一會兒,覺得站累了,想坐到秋千上,伸手去抹了一把秋千的木板。雪正在化,濕了簡皓的毛線手套,“哎呀!”

“怎麼啦耗子!”阿九丟下還未成形的雪人,跑到簡皓身邊。

簡皓脫下毛線手套,甩到雪地上:“手套濕啦,冷。”

阿九彎腰將手套撿起來,撣了撣,塞進自己兜裏,有模有樣地教育簡皓:“耗子你這就不對啦,我們老師說的,不能亂丟東西!”

簡皓搓搓手,不高興起來:“你上學啦了不起啊,動不動就‘老師說的’。”

“唉,我沒有動不動……”

“你有!”簡皓打斷阿九的話,回身就往家走。

“耗子你別走,我還沒堆完雪人呐!”阿九一激動,說話就特別大聲。

簡皓怒氣衝衝地甩開阿九拉他的手,吼著:“阿九凶!簡皓再也不要跟阿九玩了!”

阿九跑上去攔住簡皓:“不行,你不許走!”

“哇——啊——”簡皓被阿九攔著路,抓著手腕,委屈地大哭。

“唉,耗子你別哭啦!”阿九急了,拽著簡皓的手不知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