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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Asuka千帆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楔子

冰帝史?第四十七卷

冰帝王朝初安二十三年八月初五長江崩堤,江南水患連綿。北國木犀花開荼蘼,蝗災凶險。

初安二十四年,南疆有蠻族反,興兵征討,無功而返。

南疆未平,北方雪災,九月初九胡天飛雪。

時年十月,南疆蠻族舉兵北上直搗皇城,火燒宮牆三天三夜。

雕欄玉砌,朱閣綺戶,長月照無眠。

翌年春暖花開,滅族平亂,舉國北遷,國境以南白夜天光,深湖似海。

當年三千繁華成墳塚,木犀滿地皆不見,唯餘茫茫似海一片血紅的蔓珠莎華,十月飛雪。初安二十六年定都上京,前朝星見下落不明,皇族死傷無數,氣數大傷。

隻是當年十月初七一場大火中,燒盡多少紅顏。

隻記得傾國傾城一位青國夫人,琥珀眼珠,琉璃眉鬢。皇宮南緣流蘇小館,三株雨竹一鍾晴雨。十月初七臨盆在即,一場火中香消玉殞。

人道是宮闈傾紮,豪門似海,紅顏妃子,帝王子孫,星占舊臣,從來都是亂世中的傳奇,史冊上的豔屑。

第一章.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江南的夏季夜晚來得遲緩,人流沿著水邊的蓮花燈從天荷坊的方向來,客棧門前的桃樹枝上掛著白色的紙燈籠,一筆一筆精心描畫的朱砂錦鯉。偶爾有少女推門掌著一盞燭花將燈籠點燃,一豆光斑。秦淮是一層油膩的綠,承載了多少紅顏英雄白馬傳說。江南清晨,烏篷船的剪影三三兩兩劃破平靜的水麵,遠處青山如黛。

誰家畫舫順水而下。橋上女子挎了一籃杏花沒入小巷深處。畫舫絲綢薄紗緩緩飛揚,簷角係著金黃的晴雨鈴鐺,叮叮當當。跡部依著美人榻上絲綢錦緞,深紫華服蜻蜓浮繪,銀絲蘇繡極盡奢侈。男子眼角淚痣灼人,閉目凝思,手邊碧螺早春,香氣彌漫。忽而冷笑一聲,一雙城府似海的眼睛驀然睜開。輕輕說道: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哼,所謂的江南也不過如此,實在不明白父皇心心念念這幺些年,到底是為了些什幺。”

瞬間一柄長劍掀開了絲綢錦緞,跡部不動聲色坐勢品茶,隻是迅即將那茶盞以內力推至帳前,青瓷崩碎,隻見日吉身形不穩單膝跪地,腰間一封九重葛封邊的鑲銀信箋,低頭道:“參見二皇子,屬下不慎,讓皇子受驚了。”

跡部一笑:“日吉,幾日不見你鬆懈了不少,可有忍足的消息。”

日吉雙手呈信,退至一旁。

跡部拆信過目,短短四字。

劍在巴山。

跡部微笑,桀驁張狂。右手虎口上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虎紋身,熠熠生光。

想倒是一個月前,雲裏帝城,北國四月芳菲如畫。

皇宮內外榆樹參天,虯勁枝條。忍冬纏了紫葛,開了一片水白的五瓣花,水榭邊一蜿長廊,雕欄畫棟,鳳凰入畫。和風殘卷細雨,已經是傍晚的天氣,四月春風似剪刀。

忍足迎著細雨,星見青灰的長衫綴著雪割草的花瓣,緩緩攤在地上,麵朝著鏡湖淺淺微笑坐定,雨天陰霾,天黑得更快,手邊的小貓,頭上頂了一朵梅花似的墨色花斑,柔順的白色長毛柔順垂好,偶爾舔上主人修長的指尖,咕嚕咕嚕的腹聲安詳寧謐。頸上一條細細的紅線掛了銀白色的一枚鈴鐺,貓兒忽然一動,紫紅色的琉璃眼眸微微一動,咪嗚一聲從主人身上跑開。

天地的氣息,瞬間倉皇,有候鳥自天穹之下劃過,過季倉皇。

“小景,你又把英二嚇跑了。”忍足並沒有轉身,而是笑的更深。張開手心來捉過黃楊木矮桌上的茉莉花茶,身後的人停住,應該是伸手揮退了下人,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小子怎幺知道是本大爺?啊嗯?”忍足仍舊是笑著:“二皇子向來集天地之靈氣,會四海之精華,我一個小小的星見雖然無知無能,這點本事還是有的。”跡部蹙眉,以紫為貴的冰帝,衣袂流移,水光接天,金線玫瑰經年綻放的肆意。他徑自走到忍足跟前,在雨中望透皇宮北端的紅牆和琉璃:“父皇有意傳位,你可知道。”

忍足點頭:“大皇子雖然年長,卻非正室所生,三皇子冰雪聰明隻可惜身子骨單薄,怕是經不起權勢之爭。除了你,還能有誰?除非是當年青過夫人那皇子當真生下來了,小景,否則這皇位定然是你的。”

“笑話,就算是那四皇子當真還在這世上,這天下依舊是本大爺的。”跡部轉身在雲海之下盯著忍足沒有光心的眼睛。淚痣灼灼而冷漠,表情犀利卻無情。

忍足微笑不語。

雲海翻騰。夜幕之下,煙火仿佛水鬆木的枝椏,一枝一枝銀藍水紅慢慢綻放開來,火光照亮了忍足侑士的臉。淡淡的硫磺味從對岸輕輕拂麵,錦衣華服,他看不見凡塵的眼睛靜靜望著彼岸。

“皇上給了你一把劍。一把本是雙生的劍,他要你尋得另外一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