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不自信的輕喚“保成,是你嗎?”遠處的人,隻是抿著嘴,點了點頭。忽而,像他奔了過來,而他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要把他擊倒,還是筆挺的站住了,不曾向後倒下。卻也知道了這不是一場夢,是他,是他的保成,真的來尋他了。他伏在他的肩上啜泣,帶著多年的委屈和寂寞“皇阿瑪。”他一如當年的寵溺,輕拍著他的背,嘴角明顯有了笑意。多少離別才換來了那一刻的相見,一份洶湧脆弱的湧動,終於歸鴻在一泓靜水流深的懷抱……
待他啜泣夠了,才憐惜的用袖子輕柔的為他拭去眼角的淚,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在想要開口時,什麼也不曾說出口。隻是帶著笑意一直看著他,倒是把他看的不好意思,臉紅紅的低下了頭。“都是做皇帝的人,還那麼愛哭鼻子,也不怕天下人笑話。”他打趣著那許久未見的人,卻無法掩去他那語氣下微弱的顫唞。他抬起頭,狠狠瞪了眼康熙,轉身便欲離去。康熙無奈的搖了搖頭,追了上去,“你怎麼來了。”牽著他的手,有著無邊的久違的溫暖。
月色繞梁,月光穿透雕欄的窗,照在他那安詳熟睡的容顏上,是如此的寧靜。康熙卻似是怎麼也看不夠,一直帶著笑意看著睡夢中的人,久久不願鬆開那目光。“朕隻放手一次,既然你尋來了,那朕便不會在放手了。”而他好似許久不曾睡的那麼安穩過了,不在蹙著眉,害怕深夜會驚醒。
他似是又變回了那個無憂的太子,總是折騰著康熙,抱怨著他,為什麼丟下自己一個人,然後自己跑來這裏享福。每每康熙不如他願,他便會如此,然後委屈的樣子看著他。明明是已過而立之年的他,卻依舊是一副少年時的眉眼。上天總是眷顧他的,上一世虧欠他的,今生全部償還給了他。而康熙,卻從來不會解釋什麼,隻是寵著他,由著他。他的內心深覺虧欠了兒子,無論他想怎麼樣,他都由著他 。清晨醒來,可以看到天邊的雲霧繚繞。小橋流水人家,山石間的激流,園林中身影,茶園裏的笑言。處處彌漫了他的笑意。青石古道,泛著青苔的古牆,流水穿過,剝落的歲月,撐著傘,坐著小船。他與他的足跡遊遍了整個江南。平淡的日子,沒有了過往的身份束縛,沒有了當初的勾心鬥角,他的嘴角總是帶著笑意的,而他的眼中總是帶著寵溺的。人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是與最愛的人相濡以沫,與次愛的人相忘於江湖。哪怕黑與白的交錯,形成了遊走在邊緣線上的灰色的,是危險的卻也是最真實。
他同他去遊覽山河,卻在路途上遇到了那個昔日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歲月總是無情的,她好似蒼老了不少,身邊卻是旁無一人。康熙看了眼身邊的他,笑了笑,便上前去同她打了個招呼“你還好嗎?”那個滄桑了不少的女人,隻是清淺的笑了笑“還好。”他交叉著雙手,半依在一旁的樹上,那皺起的眉頭,顯示了他的不高興,驕傲如他,永遠不會承認那叫做吃醋。那個女人似乎看到了他,同康熙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朝他走來。而康熙的眼中似乎有了一絲動容。“太子,可好。”女人依舊是帶著笑意。他卻是不屑的點了點頭,看著她手中拿著香燭,身邊卻沒有一個人,隨便的問了句“胤祚可好?”那女人嘴角的笑容瞬間化為了落寞,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良久,她才緩緩道:“他去了,今天是他的生辰,我去給他……。”他隻是震驚的看了眼她,眼中帶著不可思議。那女人見狀,隻是淡淡的朝康熙施了一禮,便走了。
“回去吧。”康熙上前牽住了眼前震驚中的人,淡淡道。他隻是呆呆的隨著他的腳步走去。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康熙回身奇怪的看著他。他略帶迷茫的望著康熙道:“你不傷心嗎?”他隻是撫過他的臉龐,溫柔的道:“這便是命。”他又何嚐不傷心,那始終是他的兒子,身體裏流著他的血。隻是,他的傷感是一瞬,他有那麼多的兒子,早夭的不計其數,早已麻木了他的心。“要是有天……”他還想在說些什麼,康熙卻捂住了他的嘴,輕皺起了眉頭,不悅道:“胡說些什麼呢,你是不同的。”他隻是對著康熙笑了笑,便像個孩子一樣,往前跑了,隻是他那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苦澀。留下康熙一個人,望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等等……”
他隻顧往前跑,卻不慎撞到了一個算命的。算命拍拍身上的塵土,起身,看見眼前的不知所措,尷尬的站著,不停後腦勺的太子爺。驚訝的看著他,“少爺命中貴不可言,隻是……”他屈指一算,嘖嘖稱怪,“可否讓在下算一卦。”他回身看見而後追來的康熙,一閃的就躲到他身後去了。康熙看著眼前的算命,不屑的掃了算命的一眼,眼中帶著怒火。周身散發著冷氣,轉身牽起太子爺便走了。留下算命的對著他們的身影,不停的搖著頭,“真是奇了,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