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在說謊。
實情是李華陽招了她去,親手把裝著銀環的錦袋放到她手心,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堆話,欲藉她之手將手環還給原主人,其中有段話蠱惑了仍心存冀望的扶蘇,那便是夏弄潮千裏尋來就為此物,一旦得手便會離開。
離開。
就是這兩個字讓她起了心思,心想隻要夏弄潮不在。爺兒說不定會改變心意讓自已留下,甚至讓她頂替夏弄潮披上嫁衣。
帶著私心,她前來謀求最後機會。
「原來是這樣呀,我真要謝謝你了。」小豆子終於可以回家了。
夏弄潮隻想到錯置時空的藍雁行,渾然忘卻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什麼時候走?」扶蘇心底雀躍不已,麵上卻不動聲色。
「我什麼時……」她忽地一頓,眼露孤疑地一睨眼前女子。她覺得,扶蘇語氣似乎有點迫不及待,似在催促她快點離開。
「怎麼了,你不確定何時要走?」扶蘇口氣有些急了。
「你不是來跟我道別嗎?我走不走應該和你沒關係,倒是你幾時起程,我們還能為你力個錢別宴。」走了也好,省得她觸景傷情。
「我才不走,該走的人是你……」夏弄潮那句「我們」像是一個引信,向來溫婉柔順的扶蘇突然被激怒,臉色變得難看,素手拍桌子站直身。
但是她才一站起,身形隨即不受控製的搖晃,宛若喝醉酒般地站不穩,雙手必須撐著桌子才不致跌跤。
「哎呀!你的嘴唇怎麼全黑了?!」夏弄潮放下手中的銀環,趕忙上前一扶。
「我……我中毒了?!」她看看自己的手,柔白竟成炭黑。
「中毒?」看她的跡象的確與毒脫不了關係。
「救、救我,我不……不想死……」扶蘇捂著唇,感覺有股腥臭直衝喉頭。
「你等等,我馬上找人救你。」救人如救火,夏弄潮急往外奔,大聲叫喊。
「快來人呀!有人中毒了,快來救救她……」
但很快她便覺得不對勁,一個暈眩,整個人不支例地,意識完全遠離前,她轉頭看向那個綴著珠花的錦袋。上麵淬了毒,她和扶蘇都中毒了,而她因為心急加上疾走,毒素蔓延得更快……
靜範是當家的居所,屋裏又住著主子疼若珍寶的未來夫人,眾人聞聲不敢輕忽,趕緊放下手邊的活跑來,還有人急忙趕到前廳通報。
得知消息的牟靜言二話不說丟下手邊事,腳步飛快的趕回主屋。
跨過門檻,他大步上前,見到他到來的扶蘇喜出望外,以為她終於盼得他一絲情意,欣喜萬分地趨前朝他伸出沾滿鮮血的手。誰知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走向眾人圍住的小圈圈,隻見那個總是集笑如花的小女人倒在正中央,口中不斷溢出黑血。
「這是怎麼一回事?」推開手足無措的下人,牟靜言狂吼地抱起已經昏迷的人兒。
「不知道,夫人之前還好好的,我們一進來她就例地了……」眾人麵麵相覷。
「還愣著千什麼?快去請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給我請來—」他驚懼大吼。
「是!小的立刻就去。」城北的趙神醫,他一定有辦法救人。
下人急忙地奔出門口,不敢有半步退疑。
「爺兒……扶蘇在這裏,你回頭看看我……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