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弄潮很辛苦地仰起頭,看著一張有棱有角的俊顏。「應該是這個家的主人吧!」
他哼笑一聲。「你是誰,來我牟府有何用意?」
她拿出一份自製的履曆表,上麵注明各項專長。「我姓夏,江河東流水弄潮的弄潮,貴莊缺了個賬房,我來試試能不能討個活做。」真虧得門房好商量,塞點銀子疏通就成了,果然是有錢好力事呀!
「你能算帳?」他揚眉瞧了瞧那雙沒他手掌一半大的白嫩小手,眼露懷疑。
「會,我比莊上任何一個人都行。」她有超強的記憶力,以及比計算機還快的心算能力,相信要混口飯吃並不難。
「小小年紀大話連篇。」
「是不是大話你可以考考我,我……啊!這裏的土好軟……」她的腳快陷下去了。
「小心—」
牟靜言注意到夏弄潮腳下的泥土特別鬆軟,正要提醒對方勿動時,湖畔軟泥忽地崩塌,連土帶草的往湖麵上滑去,他連忙伸出手—
第二章
「撲通—」
一道好大的水花濺破平靜湖心,蕩漾出一圈圈漣漪,像一朵朵美麗的白蓮,不斷以圓弧狀向外綻放,輕輕襲向楊柳低垂的湖畔。
一具濕淋淋的身軀如銀白魚龍破水而出,炯目錯愕地怒視著站在湖畔,一臉訝異的人兒,無法相信穩若泰山、臨危不亂的自己居然做了件蠢事。
原用意是救人,結果卻……
臉色異常難看的牟靜言吐掉嘴邊的水草,大掌一撥抹去臉上髒汙,他踢著水,勉強遊回湖岸,但狼狽的模樣早讓他顏麵盡失。
好不容易塑造出的嚴峻形象毀於一旦,隻為一名微不足道的謀事者,教他如何不惱怒。
「呃!要不要我拉你一把?」不能笑、不能笑,一定要忍住。
牟靜言橫了眼幾乎可以說是骨瘦如柴的盈白手腕,重重一哼。
看出他眼底的輕蔑,夏弄潮故作一派正經的捏捏細軟的臂肌。「別看我弱不禁風的樣子,其實我有深藏不露的力氣,足夠拉你上岸。」
不過泡過水的大男人十分沉重,她可不敢冒險一試,嘴上雖說得豪氣幹雲,可伸出的手始終離水甚遠,就怕他當真想藉她的力道上岸。
「離、我、遠、一、點。」這個大災星。
她樂於遵從,但表麵上還是要做做工夫。「我真的有心要助你一臂之力,你千萬別推辭。」
「不用。」他試著爬上岸,但濕滑的岸邊不易攀爬,他又滑了好幾次。
「衣服泡到水會變很重,你在水裏一定很冷吧?」一聽他拒絕她的好意,她從善如流地退到一旁,挪出空間好讓他從湖裏爬上來。
夏弄潮無心的話語落在牟靜言耳中,就像是譏誚一般,他頓時麵冷眼厲地繃緊臉。
「周管事。」
周管事這才心驚膽顫地走近,麵色驚惶地拉住主子的手,使勁地將他拉出深湖。「爺兒,您沒事吧?」
「我看起來像是沒事嗎?」他把怒氣發泄在動作慢吞吞的管事身上。
「這……」他訕然幹笑,卑微地搓著手。
烏黑如墨的發滴著水,吸飽水分的衣袍彷佛剛洗滌過未擰幹的濕衣,每一跨步,地麵便留下一攤水漬,順著濕透的鞋印成兩排足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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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驚慌的周管事不敢說實話,一張嘴識相地閉緊,雙目垂地的以眼角餘光輕瞄,眼見一身濕的主子站在麵前,麵色陰沉的瞪著害他落湖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