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妮就是妮妮?”
這怎麼可能?
當我知道高一年級的學霸王小妮就是我小時候日思夜想的妮妮,而且就是4歲半的妮妮在我的額頭上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狀的疤之後,我恨不能馬上在她腦門上留下一個太陽。
是的,我從來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不管他年紀幾許,有沒有小雞雞。
從我懂得照鏡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發現了我腦門上那個突兀的月牙。
月牙的形狀不甚規則,卻留有很齊整的邊緣,而且是自上至下有凹凸感。
一道月牙形狀的疤,從我5歲那年就伴隨著我,大概也會一直跟到我老去。
正是因為這道疤,我的小姑姑心疼地抓著我的胳膊,惡狠狠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懦弱,你就應該撓回去讓她也留一道疤啊!”
正是因為這道疤,從上小學開始,我就有了“包公”這麼一個綽號,有的壞小子見了我就直接開唱:“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麵無私辨忠奸……”
正是因為這道疤,總有姑娘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問我:“你小時候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被人禍害成這樣?”
是的,都是因為額頭上的那道疤,那條既見證不了男兒血性又無法讓姑娘尖叫雀躍的疤。
而那道疤居然是王小妮給我撓出來的。
告訴我王小妮就是十幾年前把我撓成了“包公”的妮妮的,是我媽,場合是在我們高中的第一次年級家長會上。
高一的第一次全年級家長會,我無比自豪——因為我考了全年級第二名。
比我還自豪的是我媽,她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校門,打扮得像一隻火雞。
我都懷疑她不是過來參加家長會,而是來開聖誕派對的。
我們年級主任念到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媽有些誇張地把屁股抬高了一點,似乎希望告訴全場觀眾,第二名是從她肚子裏掉下來的那塊肉。
可是就在念到“第一名,王小妮”的時候,我媽不幹了。
我媽嘴巴裏一直念叨著王小妮王小妮,臉上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原來,我媽和王小妮的媽當年是嫁到了同一個村的村花,屬於外來侵入物種,兩個人都生得漂亮嬌俏。
自古一山難容二虎,所以我媽和王小妮的媽多少是有些競爭關係的。
競爭,往往是不睦的開端。
再後來,我媽和王小妮的媽真的都做了媽媽。在這一輪競爭中,我媽明顯處於上風,因為她生下來的我是個帶把兒的。
我和王小妮也成了村子裏共同牽手成長的小夥伴,隻是那會兒她還叫妮妮。
就在某一個天有異象的傍晚,王小妮把黑手伸向了我的腦袋,並且留下了伴隨我一生的殘疾——那道月牙疤。
我媽問:“肖小新,你知道當年王小妮為什麼要撓你的臉嗎?”
我往記憶最深處搜尋,搖搖頭,一臉的茫然。
我媽白了我一眼:“你說要跟人家生孩子,嘖嘖嘖。”
聽到我媽語氣裏的嫌棄和鄙夷,我的汗唰一下滲了出來。
“不過,你這傻孩子對王小妮還算有良心,咱家搬到鎮上了,你還趴在井口上喊她的名字呢。”
“我怎麼一點都沒印象了。”
“哎喲喂,當時是哭著喊著要見妮妮啊,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嗯。”
“這忘性,真夠狼心狗肺斷子絕孫的。”我的極品老媽總可以把成語用到驚天地泣鬼神。
高中三年,我和王小妮是一種特殊關係的存在。
我們是不折不扣的競爭關係,龍爭虎鬥,好男也跟女鬥。
王小妮的特長是數學,她的世界裏經常充斥著類似的句子,連我們的數學老師跟她聊完都虎軀一震。
從王小妮的櫻桃小口裏出來的句子是:“在自變量的某一變化過程中,f(x)=A的充分必要條件是f(x)=A+φ,其中φ是在自變量同一變化過程中的無窮小。”
請問,這是一個高中生,而且還是一個高中女生應該理解的內容嗎?
我的特長是語文,人送外號“新伯虎”。幾次期末和期中考試,我的作文都被老師拿來當成了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