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漸臨,餘暉灑落。
蔣小魚身著道服站在“不二道觀”正匾之下,雙手束後氣正端行,待看到山腳有下一組燈光忽近,他轉身走入道觀。
這是一座道觀中常見的子孫廟,它坐北朝南,依山而建,順勢而為。整個道觀建在半山腰中,周圍山勢猶如玉龍盤繞,呈太師椅形。後有小狼山,左鶴頂,右龍洞,雲河從眼前盤桓而過,群峰拱衛,三山懷抱,掩映於蒼鬆翠柏之中。
整個“不二道觀”隻有一間正殿,正殿之後乃是後堂、庫房、廂房、齋堂、廚房組成的院子,在院中,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被打理的僅僅有條,長勢喜人。
簡而言之,這隻是一座尋常的自給自足的小道觀而已。
此時,蔣小魚左手捧著書卷盤坐大殿供桌之下,麵向僅有一張畫像的牆麵,靜靜等候即將到來之人。
半盞茶的功夫,一位身形勻稱麵目剛毅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恭敬的對著蔣小魚的背影作揖,然後輕車熟路的走向供桌一側,拿起三柱香點燃後放在香爐之中。
頓時膻香撲鼻,雲煙繚繞。
中年人供香之後,退於門外,閉目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蔣小魚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這一卷書頁,仿佛正逐字逐句的分解其意,咀嚼句中內涵。
中年人一如定海神針站立挺拔,不焦、不躁。
夕陽最後的餘暉逐漸消失,夜幕開始降臨,山上的天色來的要比之山下更加幽暗,尤其是在沒有點燈的大殿之中,那一股寂靜無聲的黑洞,彷佛可以吞噬所有通往那裏的目光與視線。
中年人的身體卻在此時不自然的動了,卻是他聽見殿內書卷合起的聲音。
“駱懷,你可知道‘氣極至虛’何解?”
殿內,蔣小魚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言語中的蒼老聲音和他年輕的麵容極其不搭。
名叫駱懷的中年人麵對大殿站定,眉頭緊促:“氣力互生,先有力,待力滿骨鳴方可力中生氣。氣極至虛,無中生意,隻是這‘意’我思索了兩年,也不曾感受,還請不二道人點悟!”
駱懷尚不能明了,自不會隱瞞,虛心請教。
殿內蔣小魚長歎一聲,駱懷剛毅的神情終於出現些許慚愧,筆直的身軀開始緩緩彎起,態度也越發的恭敬誠懇:“駱懷愚鈍!”
“力、氣、意、勢四大境講究至極而生,‘力’之至極生‘氣’,‘氣’之至極生‘意’,‘意’之至極生‘勢’,前兩境是為修身,後兩境當為修神。”
“這半年,我每每詢問‘氣極至虛’何解,你之回答總是大同小異。”
殿內,蔣小魚假作不二道人,言語間表露失望。
“駱懷愚鈍!”
駱懷屈躬的腰更彎了,絲絲火熱燃燒臉頰。
蔣小魚對他的神色漠不關心,語氣平淡,彷佛隻是在贅述文中之句。
“氣極至虛,虛盛成實,實則生‘意’,你這碗水還未裝滿,怎會有水溢出?”
駱懷臉色晦明,心有不甘:“不二道人……東海岸沿線……異獸大軍不出半月便可集合數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