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此生忘世卻相逢

作者:公子澹

備注:

熙和公主不顧頸邊冰涼的利劍,徑自上前一步,深深看著數丈距離外,曾經熟悉的城樓,她的家。她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站在風中。隔著數丈距離和漫天迷離的風沙,城樓上沒有人發現她蒼白的臉上,有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流將下來,滴落在同樣殷紅的喜服上。直到她的身子堪堪往下倒,一旁守著的祁軍將領方才驚慌失措上前,伸手試探時,已是鼻息全無。沒人知道她究竟何時偷偷服了毒藥。她倒落在地,氣息奄奄,嘴唇似在抖動,但話未出口,已被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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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歲在樊末,天下動蕩。

那年各諸侯國先後接到來自樊宮的聖旨,年近古稀的大樊皇帝病入膏肓,已是氣息奄奄。彌留之際,他忽然親情爆發,顧念起自己那些遍布各地未曾見過麵的子孫。於是他最後下了道聖旨,令分散各地的諸侯國世子火速上京覲見。各諸侯王自是不敢怠慢,接到聖旨後,年輕的世子們紛紛日夜兼程地趕路。

祁國離得最遠,當祁世子京麟趕到時,大樊皇帝早已駕崩。前任皇後,如今的皇太後不由分說,痛心疾首地訓斥京麟不念親情,一番數落之後,令人將其關押。其實祁世子並非最後一個到達,正當皇太後結束對他的訓斥之時,薊世子晏清方帶著兩名隨從,在殿外求見。皇太後這下氣壞了,也懶得浪費精力和功夫再把剛才的訓斥重複一遍,隻揮揮手,令護衛將這兩名不肖子孫一並收押。

大樊自建立朝代以來,至今已有兩百多年曆史,若說初立分封時,各諸侯國國君均是皇帝的至親兄弟、兒子,血濃於水,自是有割不斷的骨肉親情。但這兩百多年承襲下來,皇帝換了十幾任,各諸侯國也不知傳承了多少屆,如此一代代承襲下來,饒是再親的血緣關係也會被時間衝淡。到如今這一代,皇室和諸侯國之間維係的,恐怕隻是一脈九曲十八彎的單薄血係,若是不翻族譜,隻怕沒人能叫得上他們之間的關係。

所謂的親情,恐怕早已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

而所謂探病,也隻是個幌子,大樊皇帝是想借這個機會,扣押各諸侯國的繼承人為人質,好叫他們有所忌憚,不敢肆意妄為。這並非外人妄自揣測,而是有憑有據,當時,除了祁薊兩國,其他早到的諸侯國世子早已被幽禁起來。

晏清之所以姍姍來遲,不是因為距離遙遠,

稍微看得懂地圖的人都知道,薊國不比祁國,其離京都其實並不遠,按行程,快馬加鞭隻須兩天的時間,照尋常速度,至多三天也足夠了,而薊世子晏清這一路行來,卻足足用了將近五天的時間。

晏清之所以姍姍來遲,是為了籌辦一些事宜,等到諸事妥當之時,方才上京。

他籌劃的事和大樊有著密切關係,但並不是為了準備大樊皇帝的身後事。當京都的禦林軍衝將上來,將大殿團團圍住之時,在殿外候命已久的薊軍衛隊再也按奈不住,隨著晏清手中利劍出鞘,雙方軍隊隨即展開廝殺。

彼時同在殿中的祁世子京麟,自然和薊國站在同一戰線。因了薊軍衛隊的掩護,京麟才得以逃脫出宮。但薊軍衛隊到底是臨時調遣過來,人數有限,兼且連夜趕路,士兵疲乏,自然不能匹敵養精蓄銳的禦林軍。

一陣刀光劍影過後,薊軍漸漸敗下陣來。幸虧祁國軍隊及時趕到支援,合兩軍之力,方才得以脫險。

大樊這次行動徹底惹怒了各諸侯國,成為其動亂的直接導火線,各國紛紛起兵討伐,自立國號。自此,諸侯割據的境況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