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大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吃過了N頓散夥飯後,向雨晴背著紅色的雙肩包,終於走出了學校大門。站在門口,回過頭,看著那白底黑字的牌匾,心中仿佛有個小手在不停的揮動著,“再見了,我的學生時代!”那瞬間,從心底竟湧出一種不舍,仿佛將一塊小石子投進一個大水池,那不舍正在一圈圈地不斷擴散。向雨晴本不喜歡這所學校,甚至厭惡至極,高考時,因發揮失常,陰差陽錯地來了這裏,雖然也是一表,省重點,但和她原本的期望卻是天上地下。而那些曾和她成績差不多的同學,幾乎都去了人大、北大,現在要麼保研,要麼出國了。向雨晴知道自己不屬於聰明人,但也不算太笨,努努力,也能進人大北大,隻是在裏麵會過的很辛苦。當年高考失利,雖然分數高出重點段60多,卻隻進了這麼個遭爛學校,讓她覺得有些委屈,但也很快就隨遇而安了。因為她心裏總有個聲音在安慰自己,“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在這樣的學校,她不用去上課,隻需考試前幾個晚上在宿舍的走廊裏蹲一蹲,便能順利通過,甚至有幾科還僥幸拿到前兩名,偶爾也能拿個二等獎學金,日子過得倒也悠哉。遺憾的是,和那些人在一起,卻永遠也激不起她的鬥誌,四年混下來,既沒考研,也沒成為“雞頭”,隻是經常被同學們稱為“牛人”。
如今,即將離開這裏,她是高興的,高興的是,再也不用索然無味的混日子了,她現在滿懷鬥誌,準備走向新生活。可也有些不舍,這不舍裏,其實更多的是遺憾。畢竟,她把人生中最好的那幾年扔在了這裏,如果當初能努力些,今天也許會走的更從容,離開的更安心,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永遠沒有。所以,她站直了身體,挺了挺胸,每次做這個動作,都會覺得自己離太陽更近了,也更加充滿了希望。
向雨晴是寢室裏最後一個離校的,行李和其它沒舍得扔掉的雜物,早在一周前就送到了單位臨時給新來大學生提供的存放物品的屋子裏。那天,向雨晴第九次來到單位人事處,拿著已經蓋滿了四個大紅章的就業協議,心裏終於踏實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從沒有過的輕鬆,身心舒暢。她把協議夾到隨身攜帶的透明拉杆夾裏,小心翼翼的收好,謝過人事處的同誌,準備離開,剛邁向門的腳,遲疑著又收了回來,轉過身,問了句:“張姐,學校這兩天就離校了,我能把行李提前送過來嗎?”
“這個恐怕你得去辦公室問一下”,那位張姐頭也沒抬的回了句。
向雨晴心裏有些堵,覺得麵對即將成為同事的人,那位張姐怎麼如此冷淡,怕是這個單位的人不好相處,她早就聽說過,機關裏關係複雜的很,大家都論資排輩,心裏不禁緊了下。如果是別人問自己就會熱情些,可又轉念一想,人家憑什麼對你熱情啊,你是單位最晚進來的,最小的,沒給你臉色看就不錯了,向雨晴啊向雨晴,你得學會調整心態,平和,平和,再平和。這樣想著,也就舒服多了,她禮貌的道了聲謝謝,向辦公室走去。
她和辦公室主任說了情況,辦公室主任倒是很熱情,立刻給她一把鑰匙,告訴她把行李拿過來直接放進去就可以。向雨晴的心情立刻多雲轉晴,這會已經是豔陽高照了。“原來官的大小和隨和程度是成正比的啊!”她用慣有的數學思維思考著。
拿到鑰匙後,在回學校的路上,向雨晴找了家配鑰匙的店,一共配了5把,因為她知道,單位今年招了6個人。搬完行李,和辦公室打了招呼,並把後配的5把鑰匙連同自己的那把一起交給了辦公室主任,“主任,我來還鑰匙,我想其他同學可能也需要提前搬行李吧,就順便配了幾把”。
主任看了看這幾把鑰匙,微微笑了下,“小向啊,這把你先拿著,萬一哪天過來取東西,要是辦公室沒人,好用得著。其他的先放我這吧。”
告別了主任,向雨晴心情不錯,此時距最後離校還有幾天,她忽然覺得有些留戀了,也發現那些從前灰頭土臉的建築,現在看上去莊嚴的莊嚴,溫馨的溫馨,給人的感覺既像情人那樣吸引人,又如老婆般讓人踏實。她想好了,要利用這最後幾天,好好體驗下大學生活。把從前做過的沒做過的,想做的能做的再做一遍,她先去禮堂看了最後一場電影“真實的謊言”,又去學校旁的網吧包了宿,在散夥飯上喝了酒,然後就是整天在校園裏遊蕩,漫無目的的遊蕩……隻是一天晚上,男生宿舍的四哥來找她,要一起去校外的小電影院看通宵,被她拒絕了,她不想在離開的最後一刻,產生新的牽掛。如今這一切都結束了,今天真的邁出了這個大門,她竟然忍不住多愁善感起來。但最後還是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不再有任何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