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末是東山上的一隻小食人花,東山之上瘴氣密布,從而生長了許許多多的山藥草植,而食末十分不幸,成了一個遭人厭棄的討厭鬼。
東山植物皆有靈性,他們皆是通過後代繁衍子嗣,而食末不同,食末是來自東山妖怪死後的內髒落地東山瘴氣凝成的“植物”,自然不受待見。
他們常常雜言碎語,暗裏也是瞧不起食末的,食末十分想與他們交為好友,可卻不得真心,他們同為植物卻時常捉弄與她,害她努力百年也未得一知心好友。
她們每年八月十五就可化作人形到山腳下去玩耍,邀上幾個拉碎語的好友,可這便是食末最為苦惱的,而這便隻剩她一隻小妖-----美名其曰:守山。
待到食末三百歲的時候倒是結交了一位好友,不過倒是拿不出手來,也不能張揚,食末害怕那些小妖笑掉大牙。
她倒是結交了一個常常來這充滿瘴氣的東山采藥的藥童,喚名金首。
金首倒是不怕她是不是食人花,他們常常坐在一處聊著天下的奇聞異事,有時候食末是一朵安安靜靜的小紅花,金首便坐在她的身側;但更多時候,食末倒要化作衣著紅衣的人類女子,到底還是害怕失去這唯一的小友。
守了這幾百年的落寞,可不能再輕易回到孤單。
食末是這麼想的。
金首長相乖巧,若再等幾年便真的會成為那有風度有氣度的翩翩公子,那時候金首一定會成為名震天下的藥師。
食末是食人花,自然見到凡人便會起貪欲,再未見金首之前還是生吞過幾個誤闖山間的凡人的,也自然是因為如此,植物同僚見她生性殘忍也斷了與她的任何好感和善意,這才使她活得這般落寞。
可是,她生來就是食人花,見人起欲本是本性,她也是無可奈何啊。
她也不知道見了這凡人自己會變得如此可怕,妖嘛自然是有些特殊之處嘛,可是,那些普通小植物卻不能悟出這番道理。食末想到這些便“嘖嘖”無甚言語。
金首看著她,老氣橫秋地說:你莫不是又想起吃人的快感了吧,你這小妖活得百餘年智商卻也不見得有所長進。
金首第一次見她時,她便張開這血盆大口打算飽餐一頓,可是她也沒考慮這是誰,金首從小便在這山腳下生長,習得一身本領才在這東山采藥,豈會被這小小食人花生吞了去。
隻見小不點手一揮便不知撒了啥金粉,頓時食末變成了一妙齡女子,食末也是納悶,她化個人形也得耗費些功夫,不料這小不點竟有這般能力。
食末也想抱個大腿,畢竟修這幾百年也未有結果,可是沒有對症下藥?
從那以後,他倆變成了朋友,食末告訴金首需要的藥生在何處,她果真真當了多回間諜,金首便教她控製心性,與她交流外界的八卦流語。
她也是有所成長,至少不會見得過路之人都成她的腹中之食。她還是有愧的,聽金首說好些人失去家人,或是父親或是母親或是妻子或兒女。
雖她不知這些情為何物,可也聽金首說的認真,她也得了幾分悲憐。
竟過了好些時日,金首卻也未入這山中,她也下山尋過,也未見這小小藥童,她不敢跑遠,怕金首找她之時尋不得,這小不點雖然毒舌,愛嘲諷她為妖的底線和妖格。
可是這麼就未入山中怕也是說不過去啊,食末也為金首牽腸掛肚起來,那家夥年齡雖小所知卻也不像她活得百餘年也不知世事,金首聰慧,也不存偏見,采的藥草也是未有靈識的草本植物,從未傷得那些常常奚落排擠食末的植物妖種。
他不來,她便在這等著,這日子又如往日般的枯寂孤單。她竟又覺得孤單……
十年已過,食末也常常化作人形跑下山去見這繁華街道的點點星光,橋頭橋尾的人潮濟濟。
她也想著如果再見金首是否可以一眼認出那幼時的那個小友人,她也常常臥在別人家的房頂之上,想著是否能夠在人間有個家?
萬家燈火,人間茶棚,飯座吃食,都是她愛上的人間的一切,不過在喜歡這人間街道之前,是金首讓她憧憬著這凡塵。
後來幾日她聽得有人閑談金府公子要迎娶新妻,金府是藥府聖地,他家公子醫術高明,惹人討喜,長得也是人們茶飯之後的談資----麵容俊朗,新妻是金公子父親結交的舊友之女,自然很是般配,知書達理。
自是高配。
食末坐在酒樓梁枋之上喝著小酒,聽到這便緩緩睜開了眼睛,莫不是這金府小公子是那金首小子?
他果真長成她曾想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