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汪是個心地單純的姑娘,聽說李金鵬是在拉練過程中摔斷腿的,很是心疼。每日盡心盡意地護理不算,還主動為他做好吃的。什麼骨頭湯啊,黑魚湯啊,說是讓李金鵬早點把斷腿長好。這些湯都是有利於骨頭生長的。
喝著小汪送來的湯,李金鵬美滋滋的。小夥子開始動姑娘的心思了。
“楊柳青青江水平,
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
李金鵬每每望見小汪護士往自己病房來時,便若無其事地朗誦起一些詩詞來。
在小汪眼裏,1米7幾的李金鵬,高高的,蠻帥氣。那些詩啊,詞啊,從他嘴裏朗誦出來,蠻有味道的,有股浪漫氣息。時日一長,小汪護士給李金鵬起一個雅號,“李詩人”。
你還別說,這姓李的,還真出過大詩人呢,李白,多了不起!不是說“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麼。還有李商隱,李清照……真是數不勝數。
李金鵬對小汪護士送給自己的這個雅號蠻滿意的。
小汪護士前來查房時,李金鵬並不是每次都朗讀詩詞,有時發現他在看幾何啊,代數之類。
這讓小汪護士從心眼裏,增添了一份對李金鵬的好感。在小汪看來,“李詩人”不僅有詩人的浪漫,心中一定還裝著理想,是個有自己追求的青年。這一點,讓李金鵬顯得與眾不同。
說實在的,部隊大院那些首長的孩子,除了會給醫院裏長得漂亮的女護士獻殷勤,軟磨硬泡,其他看不出來有什麼本領。麵對那些首長子弟,自然有女護士“上鉤”,指望就此攀上“高枝”。
小汪護士從心底有些看不起那些人,她自己對首長子弟總是敬而遠之。可敬而遠之歸敬而遠之,總有些“狂蜂爛蝶”,追著你,纏著你,叫你不得安神,叫你心煩。
小汪護士一心煩就想找個人說說,年輕姑娘的心思哪能總悶在心裏唦。眼前,“李詩人”成了她最合適的傾訴對象。
每日裏,小汪護士幫“李詩人”量體溫,注射,換藥,換繃帶,攙扶著做恢複性行走。這一切,讓小汪護士不知不覺中對眼前的年輕軍人有了親近感,有時小汪護士甚至覺得“李詩人”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有點兒離不了了。
李金鵬每日裏望著秀秀氣氣、小小巧巧的小汪護士,心裏頭有說不出的舒暢,真是看到她就心生甜美。
望著身著白護士服的小汪,像白蝴蝶一樣悠悠地朝自己飄來,李金鵬一整天都會開開心心,捧起書本來看得更專心。他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盡快實現自己心中的夢想。當然,實現心中的夢想,變不防礙小汪護士向他訴說心中的煩惱。
這不,在李金鵬的病房裏,小汪護士做完例行檢查,便坐在李金鵬旁邊看他看書,和他說話。
“那些首長們的公子哥兒,討厭死了。以為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能用巧克力、香水、內部片之類釣到手的。哼!”小汪護士說得一臉嚴肅。
“那也不能全怪他們吧,你們這幫護士小姐也有責任。”李金鵬正色地對小汪護士道。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們窮追不舍,死纏爛打,整天放我們不得過身,我們有什麼責任?李大詩人倒是說來聽聽。”
“你如此冰雪聰明,還想不到?”
“什麼?”
“都是漂亮惹的禍!誰讓你們一個個長得如此漂亮,像七仙女似的唦。”當李金鵬說出答案的那一刻,小汪護士細柔的拳頭雨點般打在了他的胸口。
“你壞,壞人一個!人家心裏煩都煩死了,你還拿人家開心。”
“好好,汪霞同誌,是我不對,我向你檢討,我不應當把自己的開心建立在戰友的痛苦之上,對不起,我錯了,真的錯了。”
“你還貧,再貧人家就不理你了,再也不到你病房來了。”汪霞氣呼呼地轉身要往起站。
這一刻,李金鵬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情感,一把把身邊的姑娘拉到自己懷裏,盡管腿傷還沒完全恢複,但汪霞還是感到摟在她腰間手臂的力量。
說真的,汪霞內心一直在盼望能有人給她嗬護,給她嗬護的力量。在部隊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裏,麵對那幫部隊首長的公子哥兒們,她尋找過,她盼望能有一個人出現在她身邊,嗬護她,疼愛她。隻是她沒想到,在救治新兵連一個受傷新兵的過程中,她完成了這種尋找。一個原本是她救治的對象,倒成了她的守護神。
汪霞是在知道了李金鵬入伍前的一些遭遇之後,對他心生敬佩的。在每日的相處之中,她感受到眼前這位年輕軍人身上一股倔強的力量,這是一種向上的力量,是汪霞十分欣賞的力量。而“李詩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浪漫,有如楊柳岸吐露新綠的柳枝,輕拂著一位年青姑娘的芳心,讓她春心萌動,心田上長出了一棵嫩芽。
6
戀愛的季節總是美好的。
李金鵬的腿,由於汪霞的精心護理,已經能完全丟掉拐杖,不用攙扶,獨立行走了。
你看,在醫院操場上,李金鵬在汪霞的看護下,正做“正步走”練習呢。“一二一,一二一”李金鵬每邁出一步,汪霞總要用她悅耳的口令給予鼓勵。聽著汪霞銀鈴般的口令聲,李金鵬邁步似乎更有力了。
“李金鵬同誌,注意兩腿平衡用力,注意保護自己的傷腿。”有醫生、護士從操場經過,汪霞放高了嗓門,給自己的護理對象恢複性訓練提出了要求。
“是!護士同誌。”李金鵬的回答堅定而有力。他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心愛姑娘的用意。不是說“心有靈犀一點通”麼,對他倆來說何止“一點通”,早已心心相印了。
畢竟受傷的腿骨頭長得還不“老”,幾個回合走下來,李金鵬額頭上滲出了不少汗珠子。趁著沒人的空隙,汪霞掏出自己的手絹,輕柔地給金鵬“抑”汗。
剛開始,李金鵬還想伸手接汪霞的手絹,被汪霞擋掉了,“別動。”
“噢。”小夥子輕輕應了一聲,隻得聽任姑娘的擺布。
一股清香飄散開來。金鵬知道,香,來自汪霞的花手絹。“真好聞。”小夥子故意嗅嗅鼻子,手奔花手絹而來。
很快,兩個年輕人便輕輕相擁在了一起。此刻,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特有的青春氣息,讓小夥子體內溫度在上升。
“膽大。”當摟在汪霞腰間的那隻手,有點兒蠢蠢欲動了。這五條蠕動著的小蟲子,想蜒向何方,汪霞再熟悉不過了。她猛地清醒過來,這可不是在病房。操場上隨時都有人經過,真是膽大。戰士在部隊不允許談戀愛,這是鐵的紀律,誰違背誰受處分。更何你李金鵬還是個新兵蛋子呢!
李金鵬自然知道部隊紀律,他當然不想違反部隊紀律。戰士不允許談戀愛,那提了幹,不就允許了麼?小夥子在康複出醫院,與心愛姑娘道別時,把自己要報考軍校的想法說了出來。
汪霞聽了很是高興,她就是喜歡追求上進的年輕人。聰明的姑娘,自然會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獎勵心愛的人。
李金鵬回老家探親了。這個金鵬夥,可不得了了,才到部隊當了半年把的兵,不僅回來探親,而且還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女兵。
香河村龍巷上,村民們再一次嘰嘰喳喳議論起李金鵬來。
從常理來說,李金鵬當兵沒一年呢,是不可能回來探親的。然,汪霞幫著李金鵬出主意,說腿摔斷之後,家中母親一直不放心,幾次想到部隊來探望,畢竟他李金鵬是母親唯一的寄托。可母親是個農村婦女,大字不識一個,從未出過遠門。讓她一個人到部隊,做兒子的不放心呢。隻好跟母親好言相勸,勸阻母親不要來部隊,並告訴母親,部隊上對他照應得很周到。隻要腿一好,就會回去看母親的。李金鵬在申請報告上說,為了卻母親心願,特申請回家一趟,定速去速回。鑒於李金鵬受傷情況特殊,部隊來了個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準了他短暫的探親假。
李金鵬探親假一批一下來,汪霞也就悄悄地請假跟了過來。她幾年的探親假都沒用了,請探親假不是問題。隻是,她跟李金鵬回香河村,是跟李金鵬約好之後,半途會合,在秘密狀態下進行的。這個心地單純的姑娘,一旦把心交給了心愛的人,就希望得到李金鵬媽媽的認可。
春香望著如花似玉的姑娘,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家裏再貧寒,她也要到村上豆腐坊拾上幾幫豆腐,稱上幾斤百頁,做出幾樣鹹,好好款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碰到村上鄰居們高興地跟她說笑,“春香這麼快就要用媳婦了啊,你家金鵬夥真是有孝心,不簡單,真正不簡單。”春香總是客客氣氣跟人家打招呼:“沒得這話,沒得這話。人家姑娘是部隊醫院的護士,是部隊上安排護送我家金鵬夥家來的,不能能逮住我這個老實人開窮心噢。”
這些回應鄰居的話,春香自然是想不出來的,是她家小夥教她這個樣子說的。畢竟他跟汪霞溜回來有點兒不那麼光明正大,惹出費話來就麻煩了。其實,李金鵬和汪霞多慮了。村民們望著一對年輕人,郎才女貌,打心裏替春香歡喜,高興。他們才不去管部隊有什麼樣的規定呢。
在四川山城長大的汪霞,哪天到過香河這樣的裏下河水鄉唦,被李金鵬用小船兒載著,在烏金蕩裏穿梭著,別提多開心了。
時值夏季,香河裏長滿了開著四瓣小白花的菱角,把並不寬的水麵鋪得蠻滿的,隻留下河中間一條行船的水道了。汪霞望著水中碧綠的菱角,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采摘。“你個旱鴨子,別亂動。嘴饞,讓我來。”李金鵬生怕自己心愛的姑娘掉進河裏。他倆所乘坐的小船,是香河一帶俗稱的“小鴨溜子”(當地一種船身窄長的小船,穩定性差,易翻),船重心一偏,就會翻。翻船嚇不到李金鵬這個在香河裏泡大的小夥子,可對山城長大的汪霞就麻煩了。就是有李金鵬在一旁救她,河水也會把她灌個半死,突然落水也會把她嚇個半死。李金鵬當然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心愛的姑娘身上。
但見李金鵬慢下手裏的木槳,靠船身隨手翻了幾棵菱,從水淋淋的菱蓬上摘下幾角嫩綠的菱角,遞到汪霞手上,說一句,“拿好了,小饞貓。”“就小饞貓,就小饞貓。不行,你剝給我吃。”原本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的兩人,汪霞趁小夥子送菱角的當口,伸手拽著李金鵬遞菱角的手,不肯鬆。“噯噯,安穩些,這是在船上。”可這種時候,李金鵬哪纏得過心愛的姑娘唦,隻得乖乖地給姑娘剝。剝這樣的嫩菱,隻要用嘴輕輕一咬,撕開一個口子,就好剝出菱米子來了,不費難。可李金鵬把嫩白的菱米子送到姑娘嘴邊時,也不忘逗一逗她:“我口水的味道,怎麼樣?”“哼,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嘴裏咀嚼著鮮嫩的菱米子,汪霞心裏頭甜滋滋,美滋滋的。
船在香河裏行過一段之後,就進了烏金蕩。在汪霞眼裏,好大的一個蕩子噢!滿眼盡是蘆葦子。碧綠碧綠的一大片,鋪向天邊,沒邊沒際的樣子。闊闊的葦葉在微風裏擺動著,“唦唦唦”地作響。小鳥貼著蘆葦葉子上下飛舞著,知名兒的,不知名兒的,這兒一群,那兒一趟,追著,逐著,嘰嘰啾啾的叫,蠻悅耳的。不時,有幾隻燕子剪水而落,停在蘆蕩邊的淺灘上,啄些新泥,之後,又撲楞楞地飛走了。
蘆蕩裏,水浮蓮、水花生蠻多的。翠生生的葉子,密密地漾在水麵上,與蘆葦的碧蠻相容的。偶或,有幾隻紅蜻蜓、灰蜻蜓飛來飛去,蜻蜓們飛累了,便會停在水浮蓮、水花生的葉子上歇腳。
“你看,你看,兩隻紅蜻蜓在打架呢。”眼前的一切讓汪霞感到無比新奇,也讓她心底有些興奮。
“虧你還是個學醫的呢,人家兩隻紅蜻蜓在為繁育自己的下一代而努力,這個都不知道。”李金鵬在蘆蕩灘地上插好船樁子,借機報複一下一路調皮搗蛋的姑娘。
“哼,就你懂。依我看,你還不如這兩隻紅蜻蜓呢!”這刻兒,汪霞的臉好看極了,紅紅的,真是天上的雲霞一般了。
“這可是你說的,我早就不想放你得過身了。你看我如不如紅蜻蜒,我現在就把你也變成另外一隻紅蜻蜓。”李金鵬體內血液的流速在加快,邊說邊老鷹抓小雞似的,把個汪霞緊緊地摟在懷裏,兩個青春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
7
重新回到自己生活的連隊,戰友們野營拉練早結束了。
李金鵬歸隊時受到的是英雄般的禮遇,連隊專門為他開了歡迎會,戰友們一個個更是熱情似火,歡迎戰士李金鵬傷好歸隊。那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李金鵬感受到了部隊大家庭的溫暖。
溫暖歸溫暖,大家庭給予的溫暖與心愛的姑娘比起來,不一樣呢。李金鵬自從帶汪霞回了趟老家,歸隊之後對汪霞更加依戀。有一天不見麵就想得慌。更要命的是,每天晚上一躺在那窄窄的單人床上,腦子裏就會出現汪霞小巧玲瓏的身影,有時甚至會感受到那熟悉的清香,莫不是汪霞真的來到了自己身邊?
睡意朦朧的小夥子,睜開眼,望見的是手裏那塊花手絹。這可是人家姑娘分別時留給他的信物。現在倒成了他的情感寄托。
李金鵬真是太幸運了。
部隊首長居然同意他參加今年軍校考試。這在新兵連可是獨一無二的。
在部隊考軍校,可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得由部隊上安排。安排你考,你才能去考。否則,一切免談。要知道,在部隊想考軍校的戰士多著呢,明擺著的,幾年軍校一上,兩個兜兒變成四個兜兒,戰士變成了幹部。一句話,在基層連隊提幹,難。
話又說回來,軍校也不是那麼好考的。不是所有報考軍校的,都能考得上的。軍校錄取要求,不一定比地方院校錄取要求低。因而每年,總有一些求張三拜李四的,最後一考大“卟嗤”,好比投了“啞火”彈,考不上。
李金鵬可不一樣,他信心百倍。汪霞自然也知道,要不是那令人討厭的入學費用,李金鵬早就坐在廣陵大學寬敞明亮的教室裏聽課了。現在,李金鵬再也不用為入學費用犯愁了。既然部隊同意讓你報考,考上了所在連隊都有一份光榮,哪還要你個人掏什麼學費唦?
早先困擾著李金鵬的入學費用,在部隊不成問題了。這樣一來,李金鵬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除了正常出操訓練,完成部隊下達的各項任務,一心用在報考軍校文化課複習上了。
說是一心用在複習上,其實也不絕對。複習一門課畢竟不是看小說,不是朗誦“楊柳青青江水平”之類,總有枯燥厭煩的時候。每每這時,身著白護士服的汪霞會像白蝴蝶似的,飛到李金鵬跟前,輕柔地擰著他的耳朵邊兒,表情嚴肅地對他說:“戰士李金鵬,複習功課要認真,不要怕枯燥。”
汪霞叫“戰士李金鵬”是有內在意思的,一來事實上你李金鵬就是戰士,這麼叫自然沒錯;再一個是在提醒,要想把戰士身份改變成為幹部,就得抓緊複習,考上軍校。
麵對天使一般的汪霞,李金鵬內心總有抑製不住的衝動,總是想把心愛的姑娘擁在懷中。可一伸手,汪霞的影子都沒得了。
怎麼一回事唦,原來汪霞姑娘根本就不曾來,是他李金鵬複習著,複習著,腦子開小差了,心不通在書本上,想他那位可愛的白衣天使了。
新兵連離汪霞所在的部隊醫院並不遠。
想了,李金鵬就會找個理由,去趟醫院,和自己心愛的姑娘見個麵,說幾句悄悄話,自然也會有些小動作。不過,都是在汪霞掌控的範圍之內,不可過分,更不可得寸進尺。
有時想了,不能去。為什麼呢?夜深人靜,連隊早吹熄燈號休息了。李金鵬隻好把玩著那一方花手絹,輕輕撫摸著,柔情似水的汪霞便來了。
第二天一早,李金鵬會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汪霞,說昨晚在夢裏和她怎麼怎麼了。說得人家姑娘滿臉通紅,丟下電話就趕過來。
這不,借著休息日,李金鵬、汪霞這對年輕戀人,又在部隊附近的一處小樹林裏見麵了。
“噯,小霞,今天星期天,我倆找個地方出去玩一天,放鬆下子吧?一天到晚鑽在那些枯燥的數學題、難記的公式定理裏頭,悶死了。還不如在我老家多呆幾天呢。”從老家回到部隊上之後,李金鵬叫汪霞不直叫汪霞,而改叫小霞了。小霞是汪霞的小名,在家裏爸爸媽媽他們總是這樣叫她,在部隊從沒人這樣叫過。李金鵬是頭一個。這說明他倆關係更親近了。親近歸親近,汪霞對李金鵬報考軍校複習盯得更緊了。
“你呀,還想玩!在部隊附近哪能找到像你老家那麼美的地方?金鵬,你們老家真美,我從心眼裏喜歡。香河裏的菱蓬長得那麼繁茂,菱角鮮嫩得很,到現在我還想吃呢。還有河兩岸的水柳,柳條細細的,長長的,倒垂下來,真該叫柳絲兒,被風一吹,那撫風點水的樣子,好看極了。”
“還有呢?還有呢?”
“……”
“難不曾我們老家的烏金蕩就不好看?叫我說,你就是個小饞貓,隻記得香河裏的菱角好吃。”小夥子與姑娘相依而坐,頭腦裏總是出現在香河老家時,與汪霞在烏金蕩那小船上親密相擁的畫麵。
“你壞,壞人!不許說。不許說。”姑娘趕忙伸手堵小夥子的嘴。那可是她頭一回和一個小夥子那樣子親密地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而她那兩隻翹挺豐滿的乳房,頭一次被小夥子有力地嗬護著,有些脹脹的。
兩個人依偎在小船的前艙,四周是密密的蘆葦,碧綠的葦葉在風中發出“唦唦唦”的聲響。不時有幾隻小鳥從船旁葦葉間飛過,一眨眼的工夫,飛得沒得影兒了,把嘰嘰啾啾的叫聲留給船艙裏的兩個年輕人。
這一刻,汪霞和李金鵬都沉浸在對烏金蕩的美好回憶之中。
8
就在李金鵬滿懷信心,百倍努力,為實現上軍校夢想而挑燈夜戰,奮力苦讀的時候,新兵連所屬醫院發生了一件震驚部隊上下的事,再次打碎了他的大學夢。
李金鵬所屬部隊上的趙營長在醫院護士值班房間和當晚的值班護士汪霞發生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那晚原本不是汪霞值班,趙營長來電話,說要過來。汪霞隻得跟其他護士調班。趙營長過來時,夜已經很深了。要不是301號病床戰士突發腹絞痛,驚動了值班醫生,值班醫生也不會敲汪霞的門,需要緊急施救呢。值班醫生這門一敲,值班護士汪霞和趙營長成了驚弓之鳥。你說,這門怎麼能開唦?可,301號病床上的戰士腹絞痛,情況危急,要救治呢,身為值班護士,哪能不履行職責?
汪霞把值班室門一打開,值班醫生驚呆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隱瞞是隱瞞不起來了。一切無需多說,兩個現役軍人,各自被軍紀處來人帶走審查。
原來,趙營長和汪霞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不止一次了。
當初,李金鵬向汪霞說出要考軍校的想法,汪霞知道這事沒人幫忙,你李金鵬一個新兵怎麼可能參加考試唦。為了自己心愛的小夥子能如願以償,小汪護士隻好出麵找趙營長。在小汪護士的印象中,平時趙營長來醫院拿個藥,打個針,蠻平易近人的,從不拿營長架子。而且,趙營長好像蠻喜歡讓小汪護士為他服務的,有時跟小汪護士說話,說著說著就把時間忘了。趙營長一走,其他護士跟汪霞開玩笑,是不是趙營長看上你啦?汪霞總是正色否定:“別瞎說,沒影子的事。”
可當汪霞請趙營長對李金鵬報考軍校給予關心時,趙營長明明白白地說了,關心可以,他老婆病故一年多了,也需要有人關心呢。再說,他喜歡小汪護士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然三天兩頭往小汪護士這邊跑,別人還不把他趙營長當神經病。
趙營長提出這樣的條件,汪霞蠻為難的。一個姑娘家,身子哪能這麼不值錢,隨隨便便就給人唦。說起來,她的身子應該給自己心愛的小夥子的。在李金鵬的老家,上天其實是給予她這樣的機會的。她在如醉如癡的狀態下,以為一切都會發生的。然而,沒有。她原先的那一點點緊張,顯得多餘。現在想來,如果她不是一味地緊張,而是給心愛的人一些鼓勵,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趙營長提出這事,讓她心生悔意。汪霞後悔自己當時不曾把最寶貴的,就給了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