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禮來到宿舍，其他人都去了教室，就圓圓知道父母要來，所以還沒有走。看到爸爸來了，便問：“爸爸，媽媽怎麼沒來？”
高尚禮深情地看了一眼女兒說：“圓圓，你媽媽這幾天要加班，所以我一個人來了。這是你媽幫你洗好的衣服。”他把一個裝衣服的袋子給女兒。
圓圓接過父親手中的袋子，扔到床上，然後把一包換下來的髒衣服給了父親。
高尚禮接過袋子說：“圓圓，最近學習一定很緊張吧？沒幾天要高考了，思想可不能想別樣啊。”圓圓看了一眼父親說：“我知道，爸爸。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去上夜自修了。”
高尚禮說：“沒事了，你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圓圓說：“好吧，爸爸再見。”
高尚禮朝女兒揮揮手說：“再見。”他心情複雜地又看了一眼女兒。
回家的路上，高尚禮的心情有點亂。他默默地回到家，洗過浴，想看一會兒書，可怎麼也看不進去。他幹脆合上書，到客廳裏看電視，開了幾個台，不是討厭的廣告，就是無聊的娛樂節目。他開到中央五台，體育頻道正在播中國足球隊同亞洲的一個小國家球隊的比賽，他更生氣地往回撥到中央四台。那些隻會吃喝玩樂，開豪車，住洋房，丟盡中國人臉麵的國家足球隊員，他看了就來氣。還好，中央四台在放“走遍中國”，他將就著看。
九點多，妻子回來了，見丈夫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開口問道：“尚禮，啥時候回來的？”
高尚禮敷衍地回答：“換了衣服就回來了。我已經把圓圓的髒衣服放在腳盆裏了。”
見丈夫無精打采的樣子，黃麗珍說：“你還沒有吃晚飯吧？”
“吃了，在市二中旁邊的小吃店裏吃的。”
黃麗珍嘀咕著說：“吃了，沒吃飽嗎？我怎麼看你有氣無力的樣子。”
高尚禮沒有回答，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看電視。黃麗珍見他不理自己，就生氣了，走過去把電視機關掉。“你今天怎麼了？丟錢啦?”
高尚禮也不生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重新把電視機打開，把音量調低，有氣無力地說：“錢倒沒丟，吃晚飯時倒有了意外的收獲。”
黃麗珍本來想去放水洗澡，聽到這話就站住了，轉過身來問：“什麼意外收獲？沒丟錢，不會是撿到錢了吧？既然有收獲，為什麼還灰頭土臉的？”
高尚禮麵無表情地說：“去洗澡吧，洗完了澡，我慢慢講給你聽。”
黃麗珍嗤了一聲：“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用得著這樣賣關節。”轉身洗澡去了。
黃麗珍洗完澡，沒有急於問丈夫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她估計，這些事做完快要十一點了。
妻子幹活的時候，高尚禮繼續看電視、想心事。有時候，屏幕上放廣告或出現了雪花也視而不見，直到衛生間裏的妻子聽到不正常的噝噝聲後喊：“尚禮！你是不是睡著了？”高尚禮才回過神來，重新調換頻道。
黃麗珍洗好衣服後喊：“尚禮，你去把衣服晾在樓上的走廊裏。我把地上的水拖幹後就睡覺。”
高尚禮把衣服晾好時，妻子也拖完了地。這時快十一點了。兩人上了床，黃麗珍想起了丈夫剛才關於意外收獲的話，便問：“尚禮，你剛才想說什麼？既然有收獲，為什麼還不高興？”高尚禮本來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了，可經不住妻子的一再追問，就把在小餐館裏聽到的內容，對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個遍。
黃麗珍聽著聽著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一個說完了，一個也聽完了，兩人陷入了沉思，久久沒有說話。
高尚禮打破沉默說：“圓圓這孩子，雖說我們一個星期去兩次學校，但她的情況我們還是了解不夠。”
黃麗珍無奈地說：“女兒大了，有些事情我們也管不了啦。”
高尚禮說：“是啊，女兒這麼大了，有自己的內心世界了。”
黃麗珍轉換話題說：“圓圓馬上要考大學了，學習這麼緊張，我們現在不能去改變她的生活規律。至於說在生活上對她關心得多一點，你看現在哪個學生的家長不是如此，特別是高三學生的家長。我倒認為，寄宿生反而要辛苦一點。你看那些走讀生，除了讀書，什麼事都不要做，到家吃了飯，把碗筷一放就走了。至於說洗衣做飯，哪一件不是父母在操心，哪個高三學生不是由幾個人服侍著。”
高尚禮承認妻子說得不錯。現在的孩子從上幼兒園一直到上大學，十幾年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不但要完成學校內的學習任務，學校外還參加名目繁多的各種輔導班。學生的家長更不敢怠慢，都想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全才，既要做好家長的角色，還要做好傭人的角色。中國的學生太辛苦了，中國學生的家長也太辛苦了。
高尚禮接過妻子的話說：“也確實是這樣，人家這樣做了，我們不這樣，就擔心成績落在人家的後麵。所以，也隻好跟著潮流走。我看中國的這種教育模式是一種畸形的模式，隻注重分數和升學率，不注重學生的全麵發展和素質教育，這隻能培養出更多的高分低能學生，這給中國教育的發展埋下了隱患。”
黃麗珍見丈夫又來了大道理，便說：“好了，你也不要杞人憂天了。全國一個模式，要你一個小老百姓發什麼感歎，擔什麼憂愁？喂，你剛才說圓圓暗暗喜歡上了她的班長，這是這麼一回事？”
“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能是那幾個學生在瞎議論吧，年輕人就喜歡多管閑事，說些沒有根據的事。”
“不對，既然是瞎說，圓圓的成績為什麼會下降？這死丫頭，平時看上去不聲不響，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考慮起這種事來了，下次去了，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算了，不說這事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去多此一舉了。弄得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孩子大了，你能阻止她考慮這些事嗎？”
“不說就不說，我也累了，睡吧。”
高尚禮看看牆上的電子鍾，快十二點了，便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