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剛剛降下黑幕,屋簷上,一個黑影疾馳而來,趴在指揮所後院的屋簷上,眼睛骨碌碌地打量著院子裏來來往往的官兵。
王幟剛端起酒杯,側耳一聽,從桌上拿過一個杯子,往杯子裏倒滿了酒,笑了笑。
一隊巡邏的官兵走過去,屋簷上的人順著後院的牆根,身子縮成一團,縱身一跳,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湊到窗前往屋裏看了一眼,“師傅,是我!”
“門沒上鎖。”
“師傅!”大春推開門驚喜地叫著衝了進來,“總算找到你了。”
王幟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下喝酒,邊吃邊說。”
大春一看滿桌子的酒菜,“師傅,你不是在等我吧?”
“你這幾天去哪了?”
“就在學堂旁邊找了個地方,徐大俠和珍珠在學堂,我離他們很近。”
“那就好,行李我都去客棧取出來了,身上還有銀子嗎?”
“我還有呢,師傅,我不講究,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就行。”
“睡哪裏?巷子外麵?不冷?”
“沒事,師傅,你不用替我擔心,任……怎麼樣我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小心點。”
“師傅,你還好吧,他們怎麼把你關在這裏?”大春打量了一下房間,“這屋子還不錯。”
“這地方當然比牢房好。”
“是青青姑娘的功勞吧,”大春竊笑,“她是不是喜歡上師傅了?”
王幟瞪了他一眼,“你還有閑心關心這個?來找我幹什麼?”
“聽街上很多人在傳言,說袁崇煥投靠了韃子,這徐大俠和關師兄他們怎麼辦?我們會不會牽扯到袁崇煥的案子裏去?”
這事確實出乎王幟的意料之外,通敵賣國可是重罪,弄不好就牽連九族!
“師傅,咱們得趕緊想辦法脫身才行啊。”
“我沒有辦法!”
大春看了王幟一眼,“要不咱找任爺想辦法?”
“任之重,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
“他不是說在黃花成有產業嗎?或許他有辦法呢。”
王幟看著大春。
“師傅,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還得救關師兄他們呢,要不我去找找任爺吧。”
“大春,關熊關虎的事我們不能管。”
“為什麼?那我們看著他們白白送死嗎?”
“如果袁崇煥投靠了韃子,關熊關虎脫不了幹係。”
“師傅,可他是咱戚家武館的人!是你的徒弟!”
“當初的路是他們自己選的,就得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大春,你和所有武館的師兄弟都一樣,戚家武館教你們武功,教你們做人,但師傅不能代替你們去選擇將來要走的路,自己想好了要走什麼樣的路,要怎麼走,自己想好了再走,人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師傅,”大春躲開王幟的眼睛,“如果將來我做了對不起師傅對不起戚家武館的事,師傅一定要相信我,我隻是想為天下黎民百姓爭一口氣,讓老百姓能活下去,有飯吃,有衣服穿,讓每個人都能活得象個人一樣。”
王幟笑了一下,“人各有誌,師傅不會為難你們,隻是這個世上的很多事,剛開始的初衷也許是好的,但走著走著道就偏了,別忘了自己最後的一點良知就行。”
“師傅,我會記住師傅說的話。”大春站起身來,“您在這沒事我就放心了,我會去找任爺想辦法。”
“大春,徐大俠和珍珠擔心你的安危,找時間去跟他們打個招呼。”王幟看了大春一眼,低下頭把一杯酒倒進喉嚨。
“知道了師傅,我現在就去!”大春依原路循著夜色而去。
王幟看著大春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歎了口氣。門外,侍衛坐在走廊上打瞌睡,參將府裏,毛德誌房間裏的燈光還亮著,張榮祖已經喝得有點醉意了,毛德誌放下酒杯,看了張榮祖一眼:“那你就去一趟,懷疑是懷疑,無根無據的,得有度。”
“大哥,我哪敢得罪他呀。在黃雲峰眼裏,以前還有胡大安和大哥,我連狗屁都不是,現在他連大哥都不放在眼裏了,我更是狗屎都算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