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將來這個孩子一出世就是一臉的苦逼相,於是慢慢舒緩心情,時刻保持微笑。為此有次來送飯的獄卒還沒不明所以第看了我良久,直到在我的微笑之中他倉皇而逃,以後就時常換獄卒來送飯了。

雖然到現在也還不知道那女子是何麵目,但我們倆的關係明顯和緩太多。她甚至顧及到我現在是個孕婦,還將唯一的一塊饅頭留了給我加餐。我推了兩次,但還是屈服在自己越來越大的胃口裏。隨著小腹有了些細微的變化,我的身體越發消瘦,胃口卻越大起來,有時饑餓感一上來,感覺都能生吞一頭牛下去。

那天晚上我縮在一堆較為幹燥的稻草上入睡不久,沒抵過胃裏一陣洶湧而來的惡心,起身幹嘔起來。

這時候卻也看到一個對著通氣孔的光線微仰著頭發呆的女子。

我的動靜驚動了她,本能地回頭來看我,目光接觸的那一刹那我們卻都愣住了。

此時站在那裏的哪裏是個蓬頭垢麵的女子,分明是張幹淨素雅的美人顏!

直到她剛反應過來一樣別過臉去將亂發遮到麵上去,轉身往陰影離去。

我回過神來,隨著那張去了雕飾但依舊清麗的容顏被亂發重新掩去的同時,一個舊識的名字浮上心頭,在唇邊呼之欲出。

我的唇動了動,聲音顫唞而出,“……驚水!”

那一半隱入黑暗一半依舊在弱光之下的單薄身形微微一顫,背影僵直。

☆、【092折】空等,陳年曲

【092折】空等,陳年曲

我何難形容自己那一刻是種怎樣的感覺。

那個曾經名滿甄城的‘在水一方’紅人,如今竟淪為宛城地牢裏的一個階下囚。猶記得當初分別時的踐行酒,還有她那一席話語至今言猶在耳,卻怎麼也想不到我們再見時,會是在此時此地此等模樣。

驚水明顯不想認我,雖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那嗓音依舊婉轉動聽如昔。

“這裏早就沒有什麼驚水了。”

我其實很想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可反過來一想,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裏,答案顯然而知。

她與那些被抓進來等待確認身份的女子不同,我們之前都是關在外麵的,而她一個人被鎖在這地牢的最深處,用的還是最牢固的黑鐵。

仔細想想,在沒有任何現代防護措施的保護下她能在空中作舞,實在猶如天方夜譚,除非輕功了得。

她是誰的人,為的誰在賣命,推彼及此,她為何會在這裏的原因很明了。

我失聲而笑道:“是啊,這世上哪有什麼驚水姑娘呢,不過是謀權者隱藏在背後的一把溫柔刀罷了。你的目標是誰?是那個張大人?”

驚水不答話,隻是低低地嗤笑了聲。

“也是,人家現在好好地在外麵呢,而你在這兒,還談什麼目標。”我站起來朝她走去,“他也在宛城嗎?為何一時之間宛城好像成了一塊鮮美的肉,有這麼多人齊齊盯上,他要宛城?”

驚水眸中有過一絲困惑,但一閃即逝。

末了,她輕啟唇道:“誰要宛城,要宛城做什麼,我們這些作為完成任務的工具又怎麼會知道。工具隻需要知道,上麵要求的事若沒有做到,唯有死路一條。”

我還是難以置信他會是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送走向晚那天之後,他還病了好久,即使不是個多情之人,但也一定不是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之人。

認出驚水之後,我一夜輾轉反側,為眼前那女子巨差的落差感到詫異,也為那句‘作為工具’的話語不安。不過是人生的出發點不一樣罷了,命途竟也如此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