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的臉為什麼會不自覺地發燙,還很不自覺地垂了頭不敢看他,明明那麼想多看他幾眼。但手指摸到空蕩蕩的脖子,她的手都涼了。^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那人似乎看出了什麼,道了一句:“我去找回來。”之後便撇了她竄出人群。

丁芷嫣幾乎是跌跌撞撞跟上他靈活的步伐的,可是跟上了之後,撥開胡同口那些淩亂的雜物,猶如一把刀子剖開的真相。她看見那位令自己怦然心動的人正背著她一手把玩著她丟失的長命鎖,一麵甚是得意在同方才那位‘失主’和‘好心人’交流‘生意經’。

我心中明了那人是誰,但還是忍不住一陣默默唏噓,果真是造孽啊造孽。

丁夫人還沉浸在回憶的餘韻中,莞爾道:“我當時的感覺很奇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刻崩塌了,於是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卻不是因為長命鎖而撲上去的。”

在我的場景再現裏,她應該撲上去要甩他一耳光子的,最後應該沒有成功。因為丁夫人接下來說:“他說的對,我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是他讓我成長了。”

我看著丁夫人,默默地心裏唏噓,典範果真也是奇葩,還是個有自虐傾向的奇葩。這就好比如一樁人事案件中,受害人本來是要告侵犯者的,結果卻在上訴的過程中發現自己愛上了傷害自己的人,再成了一樁美事,化幹戈為玉帛的千年奇葩美事啊。

我還在感歎中,丁夫人已經從回憶裏將自己整裝出來,兜了一個大圈終於回到原地,“我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他於是我意義同你對他的意義的一樣的,而你既然無法做到讓步,那何不痛痛快快徹底放手?”

我覺得哪裏疼了一下,攤開手心一看幾道月牙形的血痕赫然躺在掌心,不動聲色地掩去了,我微微一笑道:“丁夫人怕是誤會了什麼吧?”

丁夫人挑起一雙好看的黛眉,道:“誤會?傳聞你冰雪聰明,原來也不過爾耳。你是怕我誤會了什麼還是怕他誤了你的希許?他能在我出閣之前提到你,並以此為拒婚緣由,你還會說,這是我誤會了什麼嗎?”

我握緊顫唞的手,緩了一緩,不得不佩服自己此刻還能如此淡定地問道:“那你想我怎樣?”如今看來,這層臉皮大概是徹底撕破了,形勢如同一山生二虎,我回避無效,那就隻能迎麵而上。我沒告訴她早在她過門之前我就已經下定決心和他了斷,隻作為朋友的立場存在。而她卻要再來將這些挑斷了的線揪起來理清楚,那就讓她試試連我們都理不清楚的東西她能怎麼了清。

丁芷嫣款款起身,向我走近了幾步,微微俯身望著我,道:“你敢不敢同我行一次賭?”

真好笑!一個個的,竟都流行起了賭約。我覺得好笑便笑了,抬著眼睛從容地回視她:“夫人想賭什麼?”

“賭他的心。”

……

牆角的餘暉隨著沉落的夕陽逐漸隱退,五月天黑夜漸短,白日漸長,等待便也由此長久了。

我以前就很喜歡看夕景,人道夕陽無限好,又歎隻是近黃昏。我卻獨愛這黃昏,覺得生命最燦爛堅強的時刻並不是旭日東升,而恰恰是這夕陽西下。菩提樹的葉子隨風過處便嘩啦啦地響,卻是這等待中唯一不與我沉默的東西。

一壺廬山雲霧茶煮的正好,那人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