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群妖怪果然是思慮周全,眼見麵前那些修士紛紛跌坐運功,就知道這些修士都已經大半著了它們的道兒了。
顧不上管那些來祝壽的修士,陳遊介握緊師傅的手,急忙細細察看他的情景。他知道師傅素來最愛喝茶,隻怕……
麵前的白祗師傅麵色蒼白,印堂之間隱隱籠罩著一團揮之不去的黑氣。這正是瘴氣中毒的症狀。可是此時他,卻微微擺擺手,嘴角慢慢現出一抹笑意:“師傅不礙事,師傅我早已經算出長生觀必有一劫。而能破解此劫的人,非你莫屬。”
陳遊介咬牙,搖搖頭:“長生觀早就與弟子無關。師傅你的毒,我這就幫……”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陳遊介的臉上。陳遊介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一陣轟鳴,他難以置信的盯著師傅。那個從來不曾發怒,總是微笑著的師傅。
“長生觀若毀,師傅我必以身殉之!”一字一句間,是重逾千斤的囑托。
陳遊介抬頭,他看到了觀主眼眸中從未消散過的質疑,眾多修士們晦暗不明的眼神更讓他覺得心緒難平。
他還未開口,就隻聽白祗師傅那慈和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鏗鏘堅毅在他身後響起:“諸位是來長生觀參加我白祗的壽禮才遭逢此劫,陳遊介是我唯一的徒弟。請諸位看在我白祗的麵上,就相信他這一回。他定會力挽狂瀾,為長生觀贏得一線生機。”白祗這話,是說給眾多修士道友們聽,更加是給長生觀主聽的。
白祗一生道心堅定,慈悲為懷,他說的話,自然是分量十足。陳遊介頓覺身上的壓力為之一輕。
隻有觀主那執拗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次就看你的手段……如若不中用,就不要再說我老兒看輕了你這後輩。”
陳遊介不再說什麼,長身而起,他已經能聽到,那剛才偃旗息鼓的妖怪們叫囂的聲音,此時,已經再度響起。
他從未想過,在多年以後,他還會有為了長生觀,拚死一戰的時刻。
可是……長生觀對他來說早就不是寥寥愛恨兩個字說的清楚的。
迎著那撲麵而來的妖怪瘴氣,他飛掠而出。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群妖怪能有這麼一番周密的算計,就足以說明,這些妖怪不是臨時糾集起來的烏合之眾,而是有首腦,有組織的行動。而那位心思細密的首腦,就是陳遊介要對付的家夥。隻是,不知道那個始終躲在幕後,部屬周密的對手,究竟是何種人物呢?
捏破一個白繭香的香丸,陳遊介的周身立刻籠罩起一圈香霧。那霧氣猶如繭絲般,將他的周身密密匝匝的包裹起來,讓那些無處不在的瘴氣竟也無法近他的身體半分。
然後,陳遊介走入了那蒼莽的叢林之間。
沒走出多遠,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正當陳遊介嚴陣以待,手中早已經扣住了滿把的符咒瞬間就要射出。
“小遊,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陳遊介緊繃的脊背頓時放鬆下來。這個聲音,是敦越。
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敦越穿著陳遊介熟悉的寬大衣裳。隻不過,曾經把這衣裳撐得滿滿當當的他,此時已經瘦得如同風中的修竹。隻有他那渾厚的聲音,依然是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敦越,這山上不太平,你怎麼會出來了?”陳遊介見到敦越竟然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候獨自出來了,一下就沒忍住的埋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