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通微笑:說好的不暴露身份呢?一開口就露餡了。真龍就是真龍,再怎麼盤著,也變不成蛇。
努爾丹大怒,罵道:“敢罵我哥!你找死!”要驅馬上前,被賢親王攔住。
年少無知的狂妄與有依仗的傲氣不同,這少年顯然是後者。
看他年齡,不過十五六的樣子,一襲布衣青衫,卻霸氣天成,在緋色官袍的遼東總督謝文通身邊,氣勢分毫不弱,甚至更勝。
他是誰?什麼樣的十五六歲少年,能有這樣的威儀?
賢親王突然想到,梁皇帝比梁皇後小幾歲,梁皇後不過十七八歲,那——
眼前人是誰,顯而易見。
梁天子微服到了邊關,要不要捉拿他?
賢親王很快盤算了利弊,說:“謝總督,你身邊這個少年倒是不同尋常啊。”我知道他身份了。
謝文通笑道:“賢親王好眼光。”不怕你知道。
小皇帝冷哼:“我看你身邊那個少年倒是尋常得很,別牽出來丟人了。”來呀,打我啊。
賢親王說:“本王見謝總督,就是想告訴謝總督,昔日我們大王和你們皇後簽訂的和約,我們無意撕毀,搶劫財物的那些人,本王會交給大王處理的。”
小皇帝怒目:“不行,在我大梁屠戮百姓,需要交給大梁處置。”
“少年謬矣,人是突力人,自然應當由突力王處置。”
小皇帝不耐煩:“你做不得主,跟你們王說吧。還有,燒毀了房屋,劫奪的財物,都要賠償。不然,大梁絕不會善罷甘休。”不高興?不高興來打我啊!
撤軍後,努爾丹餘怒未消:“哥,謝文通從哪裏找來個毛孩子,竟敢對哥出言不遜,梁皇後都不敢這樣跟哥說話呢!”
“梁皇後不敢,梁天子敢。”
賢親王目光悠長:“他是梁天子。”
努爾丹不屑:“啥?梁天子就是一個毛孩子啊!”
“要不是哥攔著,我定把他砍下馬來。讓他知道,天子的腦袋也不是鐵做的。”
賢親王說:“哥如果不攔著你,他身邊的親衛已經把你打成篩子了。你沒注意到他身邊的人都拿著火器和弓弩嗎?沒有萬全的準備,謝文通不會讓他到兩軍陣前。”
努爾丹說:“我們何不效仿當年土木堡,把他抓住。”
賢親王說:“你也知道土木堡,結果呢?他們不過是慌亂了一陣子,換了一個皇帝。現在更糟糕,即便我們抓了梁天子,他們還是皇後當政,亂都不會亂,有什麼益處?”
“可以索要財寶啊。”
“梁皇後會告訴國人,皇帝被我們殺了,然後攛掇憤怒的軍人攻擊我們。這樣的計謀,他們用過一次了。殺皇帝之仇遠勝殺皇後之仇,何況梁國比當初更強盛,我們恐怕連草原都守不住了。”
時隔許久,賢親王終於轉過彎了,他看著草原瓦藍的天空,說:“大王是對的,應該與大梁交好。”
又說:“不,兩個強者永遠不可能為鄰。”
天空那麼藍,眼前有一望無際的草原,他卻看不到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