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也有中學,但是成績最好的那批都去了縣城一中,那邊師資力量好。
就算是家裏條件再拮據,孩子要讀書,大部分還是舍得花錢的。
很多家庭以孩子在一中讀書為榮,畢竟隻有成績拔尖才能考進去。
林欽不認識路,跟在對方後麵走。
兩個人到車站的時候,這趟車的坐票已經賣完了,隻能站著回去,票價一塊五。
山路崎嶇顛簸,很多地方還坑坑窪窪,車身晃得厲害。
林欽不習慣,她有些暈車,臉色蒼白。
四十歲的陸靜然都能讓人一眼印象深刻,不要說今年十七歲,還在最好年華的少女。
她皮膚白的像是光從裏麵透出來,在周圍姑娘普遍是小麥色皮膚的裏,特別的出挑。
不說話的時候,有幾分孤寂清冷。
骨像美很占便宜,要按鎮上的婦女們的話來說,那就是‘長得太洋氣了’。
漂亮的人總是占便宜的,見到她難受,旁邊就有個小夥子主動站起來讓座。
林欽坐下來後,和人說了聲“謝謝”。
那小夥子盯著她的臉愣了好幾秒,才小聲的說了‘沒事’,耳根卻紅了。
窗外是峰巒疊嶂的大山,林欽坐終於感覺翻江倒海的胃好受了些。
這個年代條件就這樣,也沒什麼挑剔的,她現在既然變成了陸靜然,還是要盡快去適應。
林欽把陸靜然當成上課要用的商業犯罪分析的案例,對人的經曆了解的七七八八。
這個女人絕頂聰明,出身家庭普通,一直到她落案後經手的資本收購內情才被盡數還原。
靠著賄賂開道,巧用對外拆借資金以及違規擔保等手法,掏空上市公司,侵吞國有資產,迅速積累起驚人的財富。
東窗事發,陸靜然被判處無期徒刑,沒收個人全部財產,法院駁回了她的上訴,二審維持了原審判決。
這個案件,被很多擅長企業經濟糾紛案的律師研究。
陸靜然當年上庭的時候,恰好林欽的老師是對方的辯護律師。
她幫忙整理對方的口述資料,才了解很多內|幕。
陸靜然的人生很有傳奇性,同時讓人唏噓。
她的前半生目睹了太多的荒唐和鬧劇,這直接導致她懷疑親情和善良。
少年時的經曆猶如跗骨之蛆,讓她不相信別人的同時,對金錢的欲望無限的膨脹,不惜一切手段。
哪怕落案後,也毫無悔意。
有錢的人為所欲為,享受最好的資源,窮人舉步維艱,為了生存苦苦掙紮。
她不想當窮人,她想爬的更高。
林欽本身也是孤兒,一番摸爬打滾才事業有成。
不過她顯然比陸靜然運氣好,隻是苦了讀書的那段時間,後麵日子就好過了。
更沒有對方那些就匪夷所思的遭遇。
她變成了陸靜然,一夜之間年輕了這麼多,光是這張臉就多少女人夢寐以求。
我有這麼漂亮,哪怕是隻活到四十歲也願意——這句話是報道陸靜然新聞裏的熱評。
很多女人表示讚同。
林欽不是十七歲的陸靜然,作為一個碩士畢業,已經工作了七年的資深律師,她經曆和見聞也算豐富。
看過對方的案卷,知道影響對方那幾件大事的脈絡,心裏有個底,事到臨頭總能有辦法解決。
她自然不想原模原樣的經曆陸靜然那些事……也不想一朝變成階下囚。
所以不會按照對方以前的路子走下去。
她也會盡力,不讓和陸靜然息息相關的人,變成新聞裏幾句帶過一生的悲劇。
比如眼前這個愣小子,她就得想辦法阻止對方去當兵,總有更好的出路。
她得好好的謀劃,這不一切還沒有往壞的方麵發展。
陸卓立很詫異,他沒想到多年未見的女兒出落的如此漂亮。
宋菲當年是附近出名的美人,來求娶的差點踏破了門檻,陸卓然年輕的時候也英俊帥氣。
不誇張的說當時兩個人走在一起,是會讓路人頻頻回頭。
女兒是挑著兩個人的優點來遺傳,布衣難掩其華。
“陸靜然?”他開口問,雖然心裏有了答案。
他很意外偏遠的小鎮,能養出這樣的外貌和氣質。
一如很多年前看到前妻的驚豔,兩個人有過感情,隻是相濡以沫的平凡生活,比不上物質的吸引。
“請問你是?”陸靜然不動聲色。
陸卓立說:“你不記得我了,我當初走的時候,你年歲還小。”
“這樣啊。”
對方的反應太過平淡,如果激動的是讓他走,還正常點,陸卓立一時候不知道怎麼接話。
兩個人相顧無言,氣氛有些詭異。。
“啊呀,陸靜然你爸爸來看了,這是要接裏到城市裏去過好日子?”一向很愛湊熱鬧的張嫂說。
陸卓然點頭:“我是有這個打算的。”
他說話的聲音低而沉,在這些人麵前,有種不動聲色的天然優勢感。
“莫不是移動電話?大哥大?”旁邊有個人,指著陸卓然進門就放在桌上的東西問。
看著傳說中的大哥大,眾人小聲議論了起來,看你不爽一般有錢啊。
陸卓立停在餐館前的藍色捷達車,讓周圍人都湊過來看熱鬧了。
鎮上還沒人買車呢!也就過年過節,有在外麵發財了的人開車回來探親。
這就更不要說大哥大了。
1987年,motorola公司推出800兆移動電話,磚頭大小,在人均公工資不過百元的當下,“大哥大”每台售3萬多元,加上入網費,每台價值4萬多元,黑市價更高。
通話費也很貴,一般人買不起也用不起,這是當下是身份象征,數量少價格高,擁有的全是各界顯要人士。
陸靜然心裏笑了下,這個男人混得不錯,看起來不缺錢,卻在帶走了女兒,讓對方因為他的空頭支票放棄尊嚴,寄人籬下的一年考上大學,最後卻用經濟拮據為理由,拒絕了支付一年3000的學費。
然後小姑娘才後知後覺發現是陷阱。
她離開半年後,男人居然做主和宋家刮分了外公的房子和家具,雙方私底下達成了協議。
不身臨其境,很難體道貌岸然下的深深惡意。
李福來劉秀萍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兩個人從裏麵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