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 赤司征十郎仍舊能夠清楚的回憶起初見少女時的那一麵。
說是初見,也不太恰當, 對方是轉來他們班上已經一月有餘的轉學生, 戴著個厚厚的黑框眼鏡, 讓人看不清那鏡片下的模樣, 現在想來, 的確是非常奇怪,就連班上最為八卦的人,都沒有多提起那個人半句。
明明是最引人注目的轉學生,但她在班上大多數的時候,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這樣的現象對赤司征十郎來說當然是同樣的,直到一天部活結束之際,他打開了休息室的大門,正好看到少女趴在窗邊, 一副正在瞄準著什麼的樣子。
聽到大門的響動,她手上的東西瞬間消失不見, 睜大眼睛向後看了過來。
赤司征十郎很久之後一直都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形容自己那一刻感受到的衝擊,小說裏常說的那些‘驚為天人’‘傾國傾城’‘見之不忘’,所有所有誇張而俗套的詞,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化作了具體的形象。
並沒有一個特定的詞可以形容她,要說可愛的話, 她看起來並不像個國二的小女生, 說是再年長幾歲反而更加可信, 要說嫵媚的話,那雙眼中閃動的光澤又太過清澈,給人以一種不染塵世的明淨感,與成熟沾不上邊。
所以一定要形容的時候,赤司征十郎隻會說,很美,那是一種無論什麼年齡段都一定能夠欣賞的美。
她在受驚後的兩秒之內就迅速恢複了平靜,大方的承認了她的身份,但對於他對她剛剛在幹什麼的疑問,卻顯得十分遲疑,不願說出口。
看她頻頻看向休息室的時鍾的樣子,赤司征十郎心下一軟,鬆口讓她先離開了學校。
後來他再從休息室的窗外向外看去的時候,發現了樓下正擁吻在一起的風間早芽和黃瀨涼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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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那段時間籃球部幾個正選之間的關係正亂成一團,風間早芽作為那時籃球部的王牌經理,與正選的幾人關係都極近,甚至赤司征十郎本人,有時也對那個少女的優秀刮目相看。
長相可愛,身材姣好,平日待人溫和有禮,是男生們心目中完美的大和撫子,作為籃球部的經理,她的分析能力十分強大,更做得一手好菜,將紫原敦的胃收買得服服帖帖的,走在校園裏就是一道明亮的風景線,受到不少男生暗地裏的傾慕。
在看到她與黃瀨擁吻的場景前,赤司已經聽綠間真太郎承認過他與風間早芽正在交往的事情,除此之外,青峰大輝與她似乎也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在眾人麵前經常因為一些稀鬆平常的事情突然地生氣,搞得難得的聚餐都不歡而散。
這無疑是很危險的關係,甚至已經影響到了球隊的穩定,明明清楚的知道這點,但赤司很奇怪的,就是下不去手處理,甚至有些自己也要陷進去的苗頭,但幾天之後,他就詭異的發現,那個休息室遇見的奇怪女生,好像在暗地裏有意識的針對著風間早芽。
這點讓赤司征十郎不得不在意了起來,但是對方一下課就消失不見,明明在同一個教室上課,他卻一直找不到跟她單獨說話的機會。
最後還是假公濟私,用學生會的廣播將人叫了過來。
簡單的交談下來,這個名為蘇鬱的女生,性格與她表現出來的低調完全不一樣,說話行事頗有幾分大膽的意味,還時不時露出一種興味的眼神,嘴角彎彎的弧度像個小鉤子一樣,勾得人心癢癢的。
她這樣看著他是什麼意思呢,她半靠在會客室的沙發上,一手把玩著他的茶具,在他身邊就有這麼放鬆嗎,她攆著棋子坐在他對麵,秀氣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像是全心全意的想著麵前這幅他擺出來的棋局,那淺櫻色的嘴唇無意識的抿緊,露出了一副孩子氣的倔強。
“赤司君的棋術真好,”她丟下黑子,托著臉頰小聲的抱怨著,“反正接下來再怎麼走都是我輸了吧。”
明明平時都是一副平靜冷淡的模樣,好像身邊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卻偏偏在這些小事上會意外的較真,麵前這幅棋局她已經抓著頭發想了半小時了,最後才不情不願的認輸。
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將手上新沏的茶推了過去,伸手撿起了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如果剛剛在這一步的時候,走這裏的話,蘇鬱還是有可能贏的。”
說出口的話語,是連他自己都驚訝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