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庭聞聲回頭,下意識伸出手,羅諾驚慌抓住他。花容失色。所幸言之庭眼直手快攬住了她的腰,穩穩接住。
羅諾實實受了驚嚇,半天沒反應過來。言之庭的臉就在她的正上方,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這時,前方來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
言之庭將羅諾扶起來,鬆開手,將被她扯鬆的衣袖理了理。羅諾一抬頭,看到了站在下方的台階上的林致,含笑看著他們。
林致轉身對身後一人說:“陳總,我遇到了老熟人,您先上去坐,我失陪一下。”然後對著身邊侍應說:“小李,把陳總他們領上去,開幾瓶好酒,好好招待。”
身後的客戶談笑著走上包間。
言之庭眼睛丈量了一下台階,仿佛林致不存在,對羅諾說:“看到沒,要不是我扶著你,你保準要摔個狗啃泥。”
羅諾心知他說的是實話,虛驚一場,她才緩過來。看到林致,心裏卻咯噔一聲響,不說話,看著他。
林致這才回過頭來,目光溫和看著他們,仿佛在真誠地看幾位故友一般。他明明不是好人,給人的眼神裏,卻是溫和禮貌到極致的教養。看上去,不是狠角色,而更像隔壁家的知心大哥哥。
西裝是他的常服,不管做什麼,都是一絲不苟的穿搭。從發絲到指甲蓋,都能看出這是個極度自律講究的男人。
“很巧,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你們?”他淡笑著說,“剛吃完飯?”
言之庭沒什麼表情,羅諾點點頭,微攏了攏栗色長發。笑著說:“的確,你又要談工作嗎?”
林致雙手插在褲兜裏,微頷首,他剛剛看到了全過程,麵上卻不顯現什麼。說:“走,一起坐一坐。”
言之庭搖頭:“不了,我們還有事,就不耽誤哥的功夫了,走了。”
他往下走,林致也不攔,任他下著樓梯。
羅諾左右為難,打圓場走到林致身邊,抬頭說:“你弟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別跟他一般見識。林致,下次聊啊,我們就先走了。”
她提著裙子,手上帶的事Kresase最新款的鐲子,簡潔大方的款式,鑲著閃耀璀眼的鑽石。她追上言之庭,走到大廳時回頭看了一眼林致,擠出一抹笑,轉身隨著言之庭走了出去。
言之庭沒有因為羅諾穿的是高跟鞋而放慢腳步,沒有回頭,隻是直視前方,腳步飛快。
林致站在高處看過去,羅諾踩著高跟鞋,小跑著跟在言之庭身邊,不時抬頭看身邊的言之庭幾眼。那眼神,竟有林致未曾看過的彷徨和溫柔。
他麵部緊繃,肩膀寬闊,長腿修長。他突然露出一抹嘲諷的笑,轉身,走上樓。
——
剛回來時,言母對言之庭逮得厲害,恨不得時刻陪在他身邊。那天下午,當她第五次敲開言之庭書房的門給他端了被淡茶時,他望著言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神情,哭笑不得。
他放下文件資料,起身走到言母身邊:“媽,我都回來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言母蒼老了許多,打扮依舊精致,卻蓋不住眼角淡淡的細紋了。
她有些無措,雙手握著:“我怕你渴了,給你端杯茶水……”
“媽。”言之庭蹙眉,握著言母的肩膀,說“我是你兒子,不是什麼少爺,我不需要你伺候。今後,這個家裏,你也不需要服侍誰。你就挺直腰板,不管發生什麼事,有我給你端著,天塌下來我也替你頂著。”
言母眼眶紅潤,右手緩緩攀上言之庭的臉,嗓音有些顫抖:“瘦了……”
言之庭看著她,咬緊了牙。
一滴晶瑩的淚順著言母的臉頰滑下,心裏的喜悅和自責再也藏不住,卻又是哽咽的不行:“你不知道,你去這幾年,媽天天睡不著……怕你天冷不知道加衣服,怕你吃不好……我整夜做夢都夢到你怪我,怪我把你生到言家,怪我不能給你一個安穩平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