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之庭趴在地毯上,旁邊上散落的一大盒彩筆。他翹起雙腳,咬著指頭想了半天,才看著自己的房間畫起來,鋼琴的邊上,是一個黑色的小蹦蹦床,一個大眼娃娃正在蹦床中間跳起來,嘴角咧到了耳朵邊上。
極快樂的模樣。
難以實現的,才被稱之為夢想。
做夢都想。
時沐小時候倒常常玩這個,那時候,陵園門口就有很多小朋友給錢就玩的小項目。小小的蹦蹦床,三塊錢一次,爺爺經常帶她出來,他在旁邊負著手看別人下象棋,她就去四邊瞎玩。
玩累了再回去找爺爺,在他背上睡一覺,睜開眼時,就已經回到了家。
這麼看來,他倆的人生軌跡,還真完全不一樣。
時沐說:“現在呢?還是這個夢想嗎?”
言之庭當然搖搖頭:“人是很容易忘記的,記憶本就十分懦弱。我現在的願望,和你的一樣。”
她當初說的是,希望在乎的人,能夠一直陪在她身邊。
時沐噗嗤笑了,聲音細膩溫柔:“言之庭,這個願望,好像更難實現啊。”
言之庭低頭:“所以,我也很努力的,想要它實現。”
他說:“小沐,給我一些時間,就算哪一天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你也一定要乖乖等著我。”
他說:“到時候,你,我,還有奶奶,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
時沐從床上驚醒,額間布滿了一層冷汗。
窗戶開了個小縫,風輕輕揚起了窗簾,灰色的如霧的月光。
她做了個噩夢。
空無一人的大草坪,滿眼的金黃。
她從草地裏抬起頭,喊著——言之庭!你快出來!
言之庭!你在哪啊!
言之庭。
飄落的樹葉,枯竭了的莖,泛著褐色的斑,落在她的頭頂,像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撫摸她一般。
被子被褪到腰間,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坐起來,摟緊自己的雙臂。
突然,什麼掉落到了手背上,滾燙的濕潤。
她摸了一把臉,看著手心。
為什麼要哭?
都說夢是相反的,她捂著胸口,揪心的痛。
——
一班換了班主任,這個星期一來,同學們之間炸開了鍋。
年少有為的林致突然間辭職,聽說是家裏出了事兒,不得不回去照顧重病的老母。
又說,林致其實是個隱形富豪,回馬來西亞繼承億萬家產。
小胖愛瞎想,手中捧著體藝節拍的合照,琢磨著林老師的穿搭,以他幾十年遨遊於娛樂周邊見過的世麵辨認出來,Prada的辦公包,Calali的西裝,Belvest的領帶……靠!他這一年都幹嘛去了!全都白瞎!
小胖靠牆痛苦悔恨——怎麼不早點看出來抱抱大腿呢……
還聽說,新來的班主任是個高學曆大美人,Z大研究生,被校長重聘請來。
有人附和,對哦對哦,今天從校長辦公室走過的時候確實看到了個大美女的背影,身材娉婷,長發及腰,膚白貌美。
長啥樣?快想想!有人著急捅著。
於是繼續回憶,還有,笑起來像小白兔。
於是,一班都知道了,來了個小白兔老師。
可是按我國幾千年教育經驗所得,越美,殺傷力越大。
明白了,是個暴躁禦姐型的。
小胖又興奮了,捂著嘴紅著小胖臉。
穀雨一巴掌揮過去:“靠!潘小龐,你要點臉行嗎?臉都紅成豬蹄了,你在臆想啥呢!?”
小胖又惱又怒,麵上紅潤立馬消去一半:“男人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胸都平成太平洋了,一點女人味沒有!!”
穀雨同學怔了幾秒,馬上,幾打天馬流星拳往旁那人臉上招呼。
時沐趴在桌子上,物理課本上那些滾輪箭頭亂七八糟公式,一眼都看不進去。
煩死了煩死了!
——
下課時,言之庭不動聲色從時沐座位旁經過,手中偷偷扔下兩顆糖果,狡黠地朝她擠了擠眼,又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麵色平靜地走回去。
時沐一隻手捏著筆,兩個紅色包裝的草莓糖躺在書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