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棱順著看過去,果然,紅色的四個大字掛在張錦麵上。
這是個隻做魚賣魚的地方。
穆棱低聲抱怨,沒辦法,隻好隨了兩人的喜好,夾起送到嘴裏。魚肉在嘴裏融化,他一愣,新鮮入味,毫不腥膩,入口即化,上品的好材質。
許闈溫和的笑:“怎麼樣,還不錯吧?”
穆棱:“靠,不賴啊!”
言之庭白他一眼,用看智障的目光看著他:“傻樣!”
三人吃飽喝足,細細品著店主人送上來的山楂油切茶,解膩的。
許闈想起什麼,說道:“對了,穆棱,聽說你媽最近對你的成績著急的很,都給校長打電話了?”
穆棱輕哼一聲,正煩這事:“這玩意兒得看造化,她再急也急不出個狀元來。”
許闈若有所思地頷首,笑著沒再說什麼。
再說,這三個人誰心裏不明白,他們的老頭子用錢也能把他們砸進名校裏,就算被冠上了紈絝子弟的名聲,那也是別人乞求不來的,讓人眼紅。
穆棱喝這茶不過癮,想著下午還要打球,便隻要了幾瓶啤酒。
“不過,你打算考哪去?”穆棱問。
他知道許闈這人一向有規劃,頭腦子比誰都條理刻板。
許闈扶了眼鏡:“Z大吧。”
穆棱卻笑:“照理說,你這水平Q大B大都不是問題,謙虛個什麼勁呢?”
許闈慢悠悠放下杯盞:“Z大離家近,我可不想跑那麼遠。”
穆棱笑:“喲,還有戀鄉情結了。”
言之庭靠在雕刻精致的紅木椅背上,說:“Z大也好,家和公司都在這兒,離得近,方便。”
許闈笑著點頭。
穆棱說:“我巴不得離家裏遠些,隻要生活費定期打到我卡上,誰都管不著我!”
許闈起身,拍拍他的肩,溫和的姿態:“走,痛快打一下午!”
——
等言之庭回到小巷的時候,日落西頭。
他一身臭汗,有些筋疲力竭,在門口頓了頓,轉身走進隔壁。
奶奶坐在院子裏擇菜,聞聲抬頭:“看這孩子,幹什麼去了?”
她早把他當成孫子般寵愛。
言之庭在龍頭下洗了把臉,笑:“奶奶,小沐呢?”
奶奶問:“她不是說跟你一塊去幹嘛嗎?我還想怎麼還沒回來呢!”
言之庭:“她有說去哪裏了嗎?”
奶奶將剔出的黃菜葉丟在竹簍裏:“好像是什麼圖書館什麼的,說是誌願活動。”
言之庭大步走出去。
——
天黑的快,轉眼已進入暮色。
大街上已經亮起了路燈,熙熙攘攘的,車鳴喧囂。
言之庭一人走在路上,高貴單薄的脊背挺直。
穿過菜市場才是主街,路兩邊擺攤的人慢慢都挑著擔子回去了,留下一些腐爛的殘缺的菜葉和垃圾。
路邊,角落中有個小乞丐,看起來年歲不大,穿的破破爛爛的,麵容漆黑,頭發淩亂,手中拿著個破癟的不鏽鋼盆,孤零零坐在水泥路邊。
言之庭走過,小乞丐伸手捉住他的褲腳。
他低頭,便看到小孩兒黑亮亮的眸子,向他伸出盆,裏麵是幾個不同麵值的硬幣,還有兩張一塊鈔票。
他停了下來,看著小乞丐,許久。
歎氣,從褲子帶裏掏出一張十塊錢,蹲了下來:“小孩兒,你有家人嗎?”
那小乞丐也不知道聽懂沒,隻是直直地看著他手中的十塊錢,伸著手,髒兮兮的手。
言之庭看著他,重複一遍,放慢了語調:“我說,你,有家人嗎?爸爸媽媽呢?”
小乞丐還是那幅模樣,眼睛很大很黑,嘴巴小小的。突然,大眼睛眨了眨,紅了,閃著晶瑩,他低聲抽泣起來,拿著破敗不堪的袖子捂著眼睛,指縫裏都是黑色的汙垢。
他哽咽著:“媽媽……媽媽……死了。”
那麼小的孩子,已經知道了死的意義。
就是再也見不著了,媽媽。
言之庭愣住了,蹲在那裏,腳有些發麻。小乞丐一直抽泣著,不敢哭得大聲,像小動物的嗚咽聲。
他伸出手,一下一下,摸著小孩兒的頭,目色中,有些悲戚,無力。
等到小男孩不哭了,言之庭陪著他,坐在小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