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很不好走,但肯定是被人走過的,與旁測茂盛的草木不同,是一條狹窄的泥土路。
一行人慢慢度下去,穆棱踩鬆了一腳,差點滑下去,情急之中一伸手扯住了言之庭的衣服,幸好言之庭又抓了棵小樹,有驚無險。
眼前,便是一條小溪,夾在兩山之間的山穀中,清澈見底的溪水,滿河床的鵝卵石,圓滑小巧。
碧波蕩漾,緩緩向下流去,清清淺淺。
四人將包卸下來放在溪邊的小沙灘上,唐然連忙把背包一扔,挽起褲腳,朝水裏撲去。
剛好及腳踝的水麵上,倒映著蔥密的樹影。溪流並不寬,是山上的地泉湧下來的,冰冰涼涼,未經雕琢的美感。
穆棱看了半響,心中讚歎,也走下去。
言之庭站在溪邊,抬頭看著對麵山上的樹,這時候,樹林之間有了些許紅色,是杜鵑花,一簇一簇的,生在山上,難以采摘,所以更長的茂盛。
時沐走到他身邊,發現他嘴邊是淡淡的笑,眯著眼睛,輕鬆愜意的樣子。
時沐也是欣喜,很喜歡這個地方。
言之庭問:“你們怎麼會發現這麼個地方?”
時沐笑著:“本來是跟奶奶一起來采蘑菇的,還是唐然先發現的呢。”
言之庭將手插進口袋,他很習慣這個動作,隨性瀟灑,他說:“下次撿蘑菇,把我也帶來。”
時沐說:“好呀,就是走山路怕你不習慣。”
言之庭深吸一口氣,清新冰涼的氣息進入胸腔,他看了眼她:“小沐,我發現,你經常把我想的很脆弱的樣子。”
時沐聽到這話後愣了愣,好像的確是這樣。她經常怕他吃不了苦,怕他吃不慣粗糙的家常小菜,怕他做不了粗活,心裏自動把他歸為與自己不同類別的人。然後,不動聲色地貶低了自己。
言之庭歎氣,末了還是笑,眼中清亮亮的,轉身卻走回去,高挺伶仃的背影,沒有回頭。
時沐站在原地,咬了下唇。
——
穆棱此刻坐在沙地裏,身子向後倒撐著雙臂,聽著溪流清脆悅耳的水流聲。眼光淡淡的,略微失神。
他努力克製自己不去在意,可目光還是不受控製地撇到那人身上。
她站在水裏,褲腳挽得高高的,彎腰看著溪水,靜悄悄等待著,然後,突然出手,再舉起來,竟是一條小鯉魚。她笑著,將魚遞給唐然,拍拍手,準備繼續捉。
穆棱忍不住低笑,皓齒明眸。
藍天碧水,微風拂過,穿白衣的女孩,入了誰的眼?
最後,時沐和唐然玩夠了,走回岸邊,言之庭揀了些柴火回來,當然,是一早被時沐安排的。
他拿出打火機,“噗嘶”,一株火苗,點燃了幹葉。
唐然打著赤腳,擰幹衣擺的水:“這時候點火幹嘛?又不冷。”
言之庭繼續扇著火苗,頭也不抬:“氣氛。”這人經常在意一些時沐不怎麼懂的小儀式。
“哦。”唐然像模像樣伸出手烤著。
言之庭忙活完了,從背包裏拿出幹毛巾,麵無變情,遞給時沐。
時沐微愣,他卻不看她的眼睛,時沐斂眉,輕聲答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