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你看看鬧鍾,都十點多了!”
時沐鬆了鬆筋骨,拉拉胳膊,眯著眼睛去水龍頭下洗個臉。
言之庭卻係著她的圍裙,毫無征兆地從廚房走出來,擠到她身邊。
時沐正洗著,半掙起一隻眼,抬頭,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言之庭挑眉,牽起圍裙角晃了晃:“看不出來嗎?少爺我在做飯啊。”
時沐拿袖子抹眼睛:“你在我家做飯?!”
奶奶從地裏摘下兩根黃瓜:“人小言一大早就來了,看看人家,哪裏像你?主人家等飯做好了再起來,小言還叫我不要叫你,說讓你多睡會兒,多懂事一孩子!”
時沐扯扯嘴角,僵硬地看了眼言之庭。
那人輕倚在門前,微笑著看著她,手中還拿著鍋鏟。
時沐拿毛巾,漫不經心:“你炒什麼呢?我怎麼聞到一股糊味?”
言少爺愣了愣,立刻轉身跑開,邊跑邊喊到:“我的豆腐!”
——
等時沐收拾好自己後,菜被陸陸續續端出來,她坐在桌前,撐著腦袋無所事事。
言之庭端出最後一碗冬瓜湯,解下圍裙,拿出碗盛飯,遞給她。
他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在時家,倒越來越像在自己家一樣了,啊不,是比自己家還要自在,還要熟悉。
時沐拿著小勺喝著湯,不小心燙了嘴,連忙吐舌頭。
言之庭笑,遞給她一杯溫水:“喝慢點,沒人跟你搶。”
時沐仰頭喝下一口,嘴巴都不太利索了:“言之庭,你知道嗎,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我爺爺了。”
言之庭:“哪裏像?”
時沐說:“都愛管著我。”
言之庭挑眉,不置可否,夾起一片黃瓜,送進嘴裏,香脆可口。然後,夾起一片到時沐碗裏:“快嚐嚐,我炒的。”
時沐狐疑,夾起來左看右看。
言之庭翻白眼:“喂,沒必要吧,我還能毒死你不成?”
時沐微笑,送進嘴裏,彎了眉眼:“好吃!”
她又夾起幾片:“大少爺竟然開始做飯了,你跟誰學的?”
“奶奶啊。”少年老實答道:“都學了半年了,你才知道?”
他越來越吃的慣這些家常小炒,反倒突然接受大魚大肉時胃裏難受,跟穆棱他們出去喝酒時常常吃不消。
時沐嘟嘴:“哦。你學東西還挺快。”
言之庭拍大腿:“那當然,本少爺聰明著呢!”
然後衝屋內喊到:“奶奶,忙活完了快出來吃飯呀,菜都要涼了!”
然後,少爺侃侃而談,從幼時時上學前班說到南回大道上彈鋼琴一晚上可以掙了三十多塊錢,從老師是國際鋼琴師說到菜裏有根頭發絲。
時沐笑眯眯地聽著那些稀奇事,邊往嘴裏扒著白米飯。
經常,周末就是這樣度過,四合院內,樹旁,兩少一老,邊吃飯邊聊天,笑得合不攏嘴。幾道家常小菜,炒芹菜、炒南瓜,粉絲瘦肉湯……
樹葉沙沙作響,時光像條無形的絲帶,又像張寬大的帷幕,輕輕的,隔絕了裏外。
裏麵的日子,早晚有一天會被喚作,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