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垂了垂腦袋,看著天空長歎著氣:“我們班主任也姓錢。”
時沐愣了愣,好家夥。
怪不得囂張,原來是有靠山的!不對,那她還敢這麼嘚瑟!
“她肯定要在她爸麵前顛倒是非,合著我欺負班主任他女兒,我還能怎麼辦,百口莫辯啊!”
的確,時沐撫撫唐然的肩膀,一臉正經地畫十字:“祝你好運。”
留下唐然一人在風中哭泣,哀嚎著解褲子帶。
……
言之庭站在欄杆前,從樓上
看著從廁所走出的兩人。微卷的馬尾辮邊走邊趴在旁邊那人的背上,那人長長的黑發規矩的攏在耳後,整齊地綁好。溫柔的笑意在臉龐上蕩開,嫌棄著臉地推著唐然。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開心事。言之庭目不轉睛看著,直到她們走進了教學樓,消失在視線裏。
腦海裏還回想著她嘴角翹起的笑容,眼睛彎成了兩半月牙。就像蜻蜓點水般停在他的心上,泛起了陣陣漣漪。他這樣想著,察覺了,倒也未阻止。
……
“同學們注意,這是升入高中以來的第一場考試,對你們來說關係重大。”林老師背手站在講台上,聲色沉穩卻有磁性:“每個人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我們一班的成績必須得跟其他班拉開距離。”
然後將考場座位表貼在牆上,扶扶眼鏡說:“走錯考場的事絕對不允許發生!”
時沐摸摸鼻子,初中她走錯考場至少三次,每次都給了她至生難忘的經曆。可不能再大意了。
一下課,同學們便一窩蜂向前湧去,時沐拿起紙和筆也跑上去。隔著幾十個人頭,時沐踮起腳夠啊夠,第三個便是自己的名字。
時沐——考場——三樓西幾?
模模糊糊的,心想著要配眼鏡了。她眯著眼:“三樓……西……04。”
一道低穩的男聲從後背傳來:“三樓西二,04座。”
時沐反應過來是她的座位,連忙重複著寫下。
“謝謝。”她輕聲說到,一回頭,看到細碎劉海下一雙深邃的眼睛,和那晚在琴房裏的眼睛,莫名重合。
言之庭雙手插在褲兜裏,比她高起一個頭,他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平淡的移開視線:“不用。”
時沐從他側邊走出來,坐下。看著紙上的座位號出了神。昏暗的室內,香甜的酒氣環繞,一塵不染的白色鋼琴置於地毯中央。同樣一塵不染的,是一雙帶著氤氳的眼眸,似有深藍的波濤湧動,卻又像一窪平靜的死水。
她抬頭,少年站在前方,潔白的襯衣貼著腰線,腰背就像是永遠那麼挺直。盛夏傍晚的一抹斜陽照進來,切割了明亮與陰影,落到他的肩上。
多年以後,若是讓時沐回憶屬於少年的味道,她靠在木椅背上搖啊搖,想出了神,便是白色的肩,和金燦燦的陽光;是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的吱吱嘎嘎的聲音,教室外梧桐樹枝頭停著的麻雀,還有綠萍操場上一起看過的夕陽。
葉子落了,飄轉著著地。多年後的時沐,望著院子裏彎腰澆花的身影,不似年輕時挺直了,她微笑著閉上眼睛,微風拂過臉很舒服。這一生,倒也不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