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起魚肚白,本來倚在樹下監督小虎修煉的幻靈,每次醒來都在她自己的房間裏。幻靈打著哈欠,懶懶地推開房門,想起望鄉樓裏快要用完的百花,便背起花簍,往洛水鎮的後山走去。
後山深處大片的鮮花開放,姹紫嫣紅,宛如一片花海,一藕荷色的身影穿行其中,百褶裙擺在風中搖曳,陣陣清香飄於山野之中。所幸極少有人進得這後山深處,她從妖界尋到的珍稀之花便被她種在了這裏,是釀製百花露不可缺少的幾味。美眸瞧了眼花簍裏各種含苞待放的花兒,唯獨晚香玉的量少了一些,在她思索該如何調配時,突然眼前出現紫色的衫裙。
望鄉樓裏,剛飽食一頓的大福懶洋洋地躺在紫藤架下的躺椅上閉眸淺眠,瞧著那個墨色身影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竟連它占了他的位子都未瞧見。平日裏,那人是決不許它躺在他的椅子上的。
飯後,望鄉樓的客人少了許多。福老板看著雙眸一遍一遍掃過每個角落的小虎,發現那個藕荷色的丫頭不在,便了然於心,放下茶杯,笑道:“半日未見小幻,看你如此緊張,便出去找找罷。雖然我們洛水鎮不會有人明目張膽的行惡,倒也不排除有些紈絝子弟做事輕佻無禮。”
緊張?那抹墨色嘴角微抽,他怎會緊張。不理會福老板的調侃,轉身回到後廚,絲綢般的墨發勾在風裏。何為緊張,自他降生以來,從不知緊張為何物。
大福微微睜眸,心裏不免好笑,或許連他自己都未發現他早已習慣轉身時的那抹藕荷色。
福老板笑意連連的搖搖頭,心口不一,心口不一啊。
“小虎,金絲如意卷做好了沒?聽雨軒的客人等了許久了。”石頭方方的臉探了出來,見那人平日裏一副外人不可近身的冷酷模樣,此時卻盯著如意卷發愣。
喊了幾聲,那人仍未理他,怕惹了主廚不悅,石頭便自己上前,誰知那如意卷早已做好了:“這不是做好了嘛,我送去了。”
“慢著。”抬眸,突想起那片藕荷色仍未在,複低聲道:“送去吧。”
後山深處,幻靈坐於樹下,望著花簍裏剛采摘下的花兒想著如何調配百花露,紫衣出現在她麵前。美眸不悅,她怎會找到這裏?幻靈裝作未瞧見她,背起花簍,欲想下山。
看著幻靈裝作未瞧見她似的越過她,紫衣拂袖,笑得嫵媚:“聽聞望鄉樓新招了一個廚子,廚藝甚是精湛,奴家倒是想去一試,看看能做出如此佳肴的人是否也甚是美味呢?”
果然聽到此言的那抹藕荷色頓時停下,轉身笑道她與她乃是初見,怕是她認錯了人。
“哦?初見麼,怎麼奴家記得上次才與姑娘見過呢?”紫衣勾著魅惑眾生的眸,軟語聲聲入骨,“而且,聽聞望鄉樓的小幻姑娘的百花露很是有名呢,有錢之人都未必有幸嚐上一嚐呢。所以,有此好手藝的姑娘,奴家怎會認錯呢。”
聽聞她的百花露很是有名,本該是令人歡喜的,可此時幻靈隻覺腸子都要悔得斷了去。她原是逃命到人間的,本該低調些,方能躲過妖界的追捕,可如今倒好,簡直就是在告訴牟天長老,她幻靈就在望鄉樓。唉,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還有這紫衣還想見小虎,這還了得,小虎才化為人形,修為尚淺,涉世未深,怎能抵得住她的魅惑。幻靈輕歎了一聲,對紫衣勸道:“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啊,廚子皆是肥頭大耳、油光滿麵、無恥齷齪......品貌甚是不堪!甚是不堪啊!怕是你見了,會失望至極,甚至還會大吐個幾日,倒了胃口,所以還是別見的好,別見的好。”猶記得百年前雪山山主見到遷霧山山主豬幹時,大吐了三天三夜,之後撐著虛弱的身體生生吐出了這些個詞,並設下了屏障,上麵寫著凡豬幹靠近雪山百裏之內,必誅!不曾想今兒個她正好將這些個詞拿來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