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樓,小幻姑娘。”這魅惑入骨的聲音在幻靈身後道。
不管是傾國之色還是魅惑入骨之音在幻靈這裏都隻是一張臉,一個聲音而已。簡言之即為臉盲和音盲。唯一能分辨的即為人的氣息,不同的妖,不同的人是會散發出不同的氣息的,即是靈魂的味道。
小虎是無味,是她遇到的第一個無味的氣息,不,應該說是第二個,第一個是妖主笪羽。福老板夫婦是桔梗之味,而身後的魅狐則是......
幻靈回頭道:“你在喊我?”
不對,紫衣有點驚訝,剛剛明明對她用了魅惑之術,為何無用?“望鄉樓的夥計嗎?這臉蛋勉強入得了奴家的眼,與奴家共飲一杯如何。”
不知來路,不知其意,幻靈不願與她有過多牽扯,推辭道:“你的好意小幻心領了,我還需去別家送飯食,便先行告辭了。”
剛剛又對她用了攝魂之術,然而也無用,是她的魂魄極為澄淨還是另有它因。好像不無聊了呢,看著藕荷色身影消失的背影,紫衣勾起一個足以魅惑眾生的笑。
過了用餐的時刻,店裏的客人逐漸少了些,幻兒趴在圓木桌發呆,自己與魅狐好似無甚區別,皆是需要吸食別人的精力為生,與楛禮山的惡妖也無甚不同,他們弱肉強食,而她又何嚐不是。
明亮的月光之下,竹林山一片安謐,溫柔的時光輕輕拂過片片竹葉。
幻靈拿出一包七彩種子,圈出一片花圃,“這是我在妖界尋了好久才尋到的七色鈴蘭的種子,傳說親手種下七色鈴蘭並看到花開的人便會等到幸福。所以我要將它種在這裏,等它花開。”
小虎將打來的水遞於那個正小心翼翼埋下種子的人,嘲笑道:“你竟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七色鈴蘭生於極寒之地,柁苶的生長之花,亦是極其罕見之花,沒想到她竟然得到一株。許是之前她口中那隻柁苶送與她的,小虎嘴角輕彎,修為尚淺卻敢與柁苶相處,真不知該說她些什麼。
幻靈斜瞪了那個嘲笑她的人道:“哼!你懂什麼?”
這隻是一種期盼而已,花未開之時,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會在意,因為花未開。那麼它總會有綻開的那天罷。
小虎看著眼前這個對七色鈴蘭情有獨鍾的人,卻又撒了些其它花種。她是在害怕花不會開麼?還是說害怕花開了之後,卻等不到想要的幸福?幸福是什麼?執掌妖界千年的他,修為高深的他,可以鍛化三界向往的神器的他,卻不知何為幸福?這千年的時光他是否真的活過?或是說這千年來他從未在乎過生死,在乎過萬物罷。朔光想要自由,幻靈想要等到鈴蘭花開,那麼他想要什麼?他不知自己想要什麼。
撒好花種的幻靈倚靠在樹枝上,隻見眼前伸出一隻修長的玉指,水眸瞬間亮了起來,因其指間的油紙裏包裹著是她最愛的紫芋糕。撚起一塊,放入口中,紫芋的味道溢滿了整個心間,不定的心也平複了下去。
一旁的小虎也被她塞入口中一塊,不愛吃甜食的他,這半個月來怕是比他千年來吃的還要多。明明不喜甜食,卻覺得味道還不錯,難道失了些妖力,連味覺也一並消失了?
幻靈忽然想起若是修煉的話,愈早修煉愈好,然而修煉的契機極為重要,而小虎體內目前有一部分較強的妖力,若是得修煉之法,則可為他所用。否則僅憑他一人之力怕又要廢得百年。幻靈一邊吃著紫芋糕,一邊朝小虎道。“不同的妖是有不同的修煉之法的,若將我的修煉之法傳你,可能會傷到你的妖元。所以這也是我將一半修為渡於你,可你的妖力卻毫無增加的原因吧。”
一旁飲茶的小虎並未言語,墨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一聲冷稚之音響起,“那隻柁苶獸可看到鈴蘭花開?”與她適才所言毫不相關。
一雙水眸無了往日的嬉笑,月光下更顯得不盡真實,那年她走遍極寒之地遇到了那隻柁苶獸,方知原來它們的生長之花便是它們的終止之花,在生命結束的刹那開得絢爛,那一刻它們得以停留,再也不用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