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高的個子又沒休息好,血壓上不去怎麼辦?”-
熟悉的普通話讓我放鬆下來,被他這麼一說我是有點頭暈,於是又坐下去。他站在我身邊,端正拘謹的樣子和張起靈一模一樣。他身後跟了不少人,不過都離得他遠遠的。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女孩長得和張起靈很像,也許是張啟山的女兒。她瞥了我一眼,就像看著什麼眼中釘。
我特意在網上查了查關於張啟山的介紹,這是個影壇教父一般的狠角色,關於他的傳聞有一本書那麼厚。不知什麼原因他和那個港姐離婚了,她為了掙孩子的撫養權和他打了十年的官司,最後輸得直接從法院進了醫院,他自己也沒去看過她一眼。
他好像很冷酷,又好像冷酷對他來說是個誤解。
“你就是吳邪吧?”
“是我。”
“我得謝謝你,畫了那麼精確的地圖給我。”
“地圖?”
“巴乃。”
“哦,哦……您太客氣了……我……”
“待會兒他就出來了,別告訴他我們見過。”
“好。”
我能想到他是為了兒子的事特意一大早趕來,還煞費苦心不告訴他。也許是他打點了關係,也許是他把張起靈保釋了出來。看來張起靈的事故不算嚴重,我鬆了口氣。
“聽說魚在你那裏?”
“對。”
“那是張家世代相傳的東西,看來到他手裏傳不下去了。也好,你就替他,保管好。”
“……好……”
“我走了,他就交給你了,說老實話,我把他留在身邊是難,放他一個人在外麵闖蕩也是難。還好有你這麼個……”
他沒再說下去,而是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可能張起靈永遠不會知道。
50上
多年以後,張起靈再提起那個早晨,他說看到我坐在那裏的模樣,像一個留堂的學生。他從逆光裏一步步靠近我,彎下腰,伸出綁著繃帶的胳膊,用手理了理我新剪的頭發。當時我的手裏還抓著一把糖紙,我的呼吸裏全是薄荷味,我分辨著他的小拇指不自然的顫唞,閉上眼睛。
他一直微笑著,如果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安撫我,那麼這就是最好的。
辦理手續花去了一些時間,他們完全可以羈押他24小時,他真正待在牢房的時間還不到一半。回去的路上他告訴我這家警局是他拍《夜巡》時的合作單位,他甚至像普通**一樣出過外勤,局長還記得他,雖然他闖了禍,但對他格外關照,甚至允許他聯絡黑眼鏡。
黑眼鏡及時做了反應,在報道發出的同時發表聲明,編撰理由,還順理成章把陳文錦拖下水。陳文錦方麵也沒有否認我們曾經見麵會談的事,但黑眼鏡已經明確知道她已經和其他公司簽了合同。張起靈說服了黑眼鏡不來香港,他保證他能處理好一切。對黑眼鏡我感到很抱歉,在華天時他精心教我的一切,我在一夜間全忘幹淨了。
順便說一句,狗仔隊是霍玲找來的,香港最臭名昭著也是銷量最大的八卦雜誌。她告訴他們今晚張起靈會和他的同性情人在這裏私會,不過記者不認得我,隻認得張起靈,幸而我們分開走,他們根本沒注意我。不過沒拍到傳說中他的男朋友,狗仔隊很懊惱,一路大打閃光燈,追著張起靈的車近到能啃上他的屁股。
張起靈開的車是借朋友的,我不驚訝他在香港有熟人,也知道他所謂的熟人不過是酒會上遇到了能碰個杯的對象。他為了謹慎才找熟人借了車,事實上他一結束北京的活動就匆忙趕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隻在飛機上卸了妝。
那輛倒黴的別克,整個車窗都撞碎了,他卻隻有臉和前臂受了皮外傷,算他命大。事實上他有一百種擺脫記者的方法,但他始終沒告訴我他開飛車的原因,不過清晰的道路痕跡告訴了**狗仔隊有很多次非法駕駛,是他們促成了這次事故。
在警方提供的材料和他的隻言片語裏我弄清了事情的脈絡,我想如果當時我們在一起,我至少能叫他在不住踩油門時冷靜一點。
我敢肯定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最大的負麵消息,不過,新聞放出的那天正好也是香港一位天後級歌手結婚的日子,索性張起靈的消息根本就沒出現在幾家報紙裏。這是後話了。
我問他知不知道是誰把他保出來的,他點點頭,沉重地閉上眼睛。我有種直覺,他還是想見張啟山一麵的,盡管他們各自的“任務”都完成了。與其安慰他,不如讓他趁機自己想清楚,所以我一句話也沒說。
車還要暫扣在警局取證,從後備箱取了他的行李,我們打車回我的酒店。在車上我們渾然不覺地公開牽手,路上我一直昏昏欲睡。後來我也這麼幹了,在張起靈洗漱的時間裏我倒在床上睡著了,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醒來時我最先看到自己的手,接著是他的手。我壓著他的手腕,他用一種不大舒服的姿勢斜靠在床頭,第一次沒在研究天花板,而是把玩我的一次性打火機。
他注意到我醒了,換了個姿勢。我抓過他的手臂,仔細查看。傷口早止血了,在靠近手腕的地方留下一條蜿蜒怒張的疤痕,顏色還新鮮。我碰碰他的手指,他們懶洋洋地伸了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