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們很好。”
躺在有點硬的床上我想起了他出短差回來我幫他開行李,他的東西總能收納得很好,內衣,外衣,清潔用品,**,各種零碎……既然他把一切都能歸納好,或者我就該平衡了,每個事物都有自己的位置,每個人都是不同的。那就沒有不同了。
找平衡太勉強,我隻好平躺了,沒料到在這虐待脊椎和腰肌的硬床上我睡得特別好。
10
33上
我本以為速勝的官司,在第三次開庭時急轉直下。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華天一找到了新突破就咬住了不撒嘴,本來無力也要攪三分現在更來勁了。這中間他們沒有露出一點要庭外和解的意思,虧得我還沉著地等待著不願意在法庭上把有些話說得太滿,擔憂言辭過激刺激華天,現在看來人家自己原地滿雞血複活根本不必我刺激。
我還是太天真了,盡管我什麼都願意應付。我該相信小哥的深思熟慮,他一付清心寡欲的樣其實比誰都賊。
主要原因還是我想鑽拍《蓮花》沒簽合約的空子,不算商演沒違約,因為悶油瓶的錢我實在不好意思動。華天也沒準備這麼幹脆地放我走,看這架勢不把我搞個底朝天不算完事。結果這件案子得等到《蓮花走失在河流深處》正式公映了才能有個結果,就看製片方是怎麼給我定位的,無論如何我現在沒有結片酬是事實。
我問小哥該怎麼辦,他說今天的局麵他早想到過,但他沒有太好的辦法避免,他要我相信時間,我隻好又耗下去。
又過了兩天我接到二叔的電話,說是我媽得了急病讓我趕快回去。當天我就飛回杭州,在機場卻看見了我媽。二叔站在一旁一聲不吭,我瞪了他一眼,他不甘示弱地瞪回來。
正直春運,我拉著我媽的手在候機大廳擁擠的人群中穿來穿去。算一算,我也有三年沒回過家過春節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悶油瓶也沒一個人待在北京,他跟著《蓮花》的劇組補拍鏡頭,在北京拍了三周就又跑甘肅去了。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杭州奇妙地連下了兩場雪,我每天晚飯後都堅定地守在電視機前,等待著被中央氣象局忽悠……
那一陣是我壓力最大的時候,像我這個年紀的大齡單身北漂男青年都有這樣的壓力,家裏逼著成家,外掛逼著立業。都惦記著不蒸饅頭爭口氣,因為想蒸饅頭買不起屜。
在杭州我的生活是這樣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起床洗澡上網,下午出去溜達一圈,不見任何熟人,晚上等我媽下班回來開夥,夜裏看會兒書或者電影,幹脆找人煲電話。這個‘別人’通常是小花,他甚至在幹活的時候也戴著耳機不掛電話,偶爾壓低聲音和我說上一兩句,片場的事我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著電話那頭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的背景音,我才稍微有點樂子。
三四天後,我想我得為那小哥幹點什麼。
我還是每天都上丵街溜達,隻要能路過一些景點郵局大型超市我肯定停下來買張明信片,在角落寫上當時所在的街道名和日期,寄回北京。
揚?安德烈?斯泰奈追求杜拉斯時幾乎每天都寫短箋給她,有時一天寫好幾封信,隨便寫兩句天氣她也覺得是詩。我無話可說,隻把空白寄給他,希望他偶爾在家時有個期待。
我好像把幸運全用完了,終於開始對前途擔憂。有時候我去二叔的店裏找他下棋,早年間他有個師父專門教他下棋,現在他已經下遍杭州無敵手了。
他不問我任何問題,隻對著我壞笑,然後看著我輸的一塌糊塗。我也不知道從哪鍛煉出這種淡定,輸完以後還能擺棋重來,本來我就是來散心的,而且我明白了輸給有些人不算輸。我也不奇怪二叔為什麼一句話也不問,我的事,他看棋就能料到了。
現在想想,我父親常年不在家,二叔隻忙生意,三叔太不靠譜,我也沒有兄長。除了奶奶,小時候她教訓爺爺、父親和叔叔們時我在旁邊聽一耳朵。我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蓮花走時在河流深處》定在大年初一首映,趕賀歲檔,每天看著戶外海報我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除夕那天我寄出了第二十七封明信片,馬上二月了,我和張起靈快認識一年了。
初一那天去看電影的人不少,我混在人群裏不需要任何偽裝,因為這裏是杭州,我是杭州人。電影,我不知道怎麼說了,劇情絲絲入扣,和美國大片不一樣,核心講的依舊是道德問題,還涉及倫理,但不晦澀。當然這是商業片,大投資,大製作,字幕後麵的鳴謝有一匹布那麼長,和好萊塢一比它又顯小了,題材也夠不上標新立異。但這是一部讓人放心的電影,不必太分心挑剔,它能被人觀賞。
配樂一直有鋼琴,有時聲音小得就像聽不見,有時節奏亂得就像沒旋律。人們輕易能聽出低語和槍戰,哀愁與恐懼。我知道導演小時候學過鋼琴,並且留下了痛苦的印象,但是他對鋼琴的了解勝過其他樂器,把最熟練的用到極致,是一種尊敬。
看見我出場時我閉上眼睛,回想著我拍戲時的流程,想象著會出現什麼鏡頭,過幾秒再睜開眼睛看一看,能否對接上,結果一一對應了。導演沒有剪掉什麼,電影院裏上座率高達七成,但沒有人能和我分享此刻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