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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看了沈遙夜一眼, 心想他竟緊張成這個樣子。
本想安撫他一句,又怕給那靈翼察覺, 便隻向著沈遙夜輕輕地一眨眼。
沒想到少年的臉刷地就紅了起來,呼吸聲更加紊亂。
因為先前張春堅持要帶兩人回藍浦成親,所以在沈遙夜出現的時候, 阿鏡並沒有十分抗拒,反而想著趁此機會逃走, 倒也是不錯。
但是沈遙夜呼吸粗重的情形並未好轉, 讓阿鏡有些擔心再這樣下去會給那金光靈翼發覺, 幸而那靈翼抖了抖後,調頭去了。
阿鏡總算舒了口氣,手在沈遙夜身上輕輕拍了拍:“好了,那東西已經走了。”
這一拍, 卻仿佛驚醒了沈遙夜一樣,他猛地往後跳了開去,瞪著阿鏡。
“怎麼了?”
“你……”少年望著她, 臉上的紅褪了些,扭過頭去惡聲惡氣地說道:“我難道不知道?還用你說?以後別隨便碰我!”
阿鏡見他性情反複無常,愕然之餘隻得甩手走開。
沈遙夜回頭道:“你去哪兒?”
阿鏡並沒有回答,耳畔隻聽到銀鈴聲響,是沈遙夜又跑了過來, 抓住她的手臂道:“問你去哪?為什麼不答我?”
阿鏡看看他的手:“不去哪, 就走走。”
沈遙夜撒手, 想了想:“離開這兒也好,方才那東西一定是丹鳳國師派來的,雖然未必會發現我們,但……還是仔細些為妙。”
他說著,回頭呼哨一聲,頃刻,就見讙從林子裏跑了出來,沈遙夜翻身跳到它身上,又伸出手拉阿鏡。
阿鏡道:“你要帶上我?”
“那是自然,不然為什麼要把你搶過來?”
“你不是說,是看不慣我跟國師這樣那樣,才棒打鴛鴦嗎?”阿鏡眨眨眼,“現在我跟他已經分開了,大家可以分道揚鑣。”
沈遙夜愣了楞,既然嗤之以鼻:“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跑回去找他?”
“我巴不得離他遠些,怎會回去?”
沈遙夜不耐煩,俯身過來,一把勾住阿鏡的腰,竟把她抱上了狸讙背上。
他喃喃自語般說道:“你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裏說著討厭,其實十分喜歡,嘴裏說著喜歡,則未必是真的喜歡了……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許一轉頭就又貼到他身邊去了。”
阿鏡聽了這番妙論,啼笑皆非:“怎麼你像是閱盡千帆,很了解女人似的?”
沈遙夜怔住:“廢話,你可真囉嗦!”
狸讙在地上磨了磨爪子,顛顛地往前而行。
阿鏡是頭一次坐這種妖獸,隻覺得毛茸茸的,倒是極為舒適,而且狸讙很適應走這種山路,人走起來顛簸難行,它卻如履平地,省了不少力氣。
除了沈遙夜坐在身後……兩人靠的十分之近,這讓人有些不大自在。
正在打量山色,背後沈遙夜突然問道:“你真的是丹鳳國師的未婚妻子?”
阿鏡說道:“小時候家裏窮,把我賣給了張家做童養媳,不過……”
“怎麼樣?”
阿鏡本想說……北冥君看著不像是張秋。
轉念一想,又何必跟他說這些話?便道:“沒什麼,他如今是國師大人了,我自覺高攀不起,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沈遙夜大笑:“那你可真是個傻丫頭,世間的人,誰不想嫁給才貌無雙的如意郎君呢?你是覺著配不上他?”
這一刻,阿鏡心底卻掠過秋水君矜貴自持的模樣:“可以這麼說。”
沈遙夜哼了聲,半晌才期期艾艾說道:“也許是因為……他不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那你喜歡什麼樣兒的?”
阿鏡還未回答,就聽見一聲尖利的慘叫從前方傳來。
沈遙夜猛然坐直了些,皺眉道:“有血腥氣。”
說話間,又有幾聲慘叫傳來,又見前方一股濃煙冒了出來,像是失了火。
阿鏡問:“怎麼回事?”
沈遙夜摸了摸狸讙的頭,狸讙縱身躍起,如風馳電掣。
阿鏡猝不及防,身體往後一仰,多虧沈遙夜從後環抱住她。
兩人的身子瞬間緊緊地貼在一起,身後,少年的身體竟是滾燙。
***
狸讙竄行了片刻,最後一躍,跳到了一塊兒山石上。
阿鏡放眼看去,看見了異動的所在。
前方的山坳裏,有一座與世隔絕的小院,簡單的三間草房,但現在這院子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靜。
茅草屋被火點著,濃煙滾滾,幾個賊人揮舞著手中的凶器,站在血泊裏哈哈大笑。
似是一名女子被壓在院子的青石板桌子上,大哭大叫不停。
一名賊徒壓在她的身上,醜態百出的亂動。
阿鏡屏住呼吸。
沈遙夜在狸讙額頭上一拍,妖獸會意,騰空而起,向著現場撲了過去。
賊徒們正肆意取樂,突然見一隻妖獸從天而降,嚇得大叫,又揮刀戒備,連那原本正在強暴婦人的賊徒也嚇得跌在地上,褲子都忘了提。
但定睛細看,這幫賊一個個卻又直了雙眼,見妖獸背上並坐著兩個人,細看花容雪膚,容貌曼麗,竟都是他們見所未見的絕色。
刹那間貪欲湧動,竟把原本的畏懼之心都給壓住了。
有一名賊人按捺不住地叫道:“小丫頭,你們是打哪裏來?家長呢?”
阿鏡無法呼吸,舉手捂住口鼻。
沈遙夜打量著這幾個圍過來的賊人,喃喃道:“該叫你們怎麼死呢……一下子就斷氣似乎有些太便宜了。”
賊人們不解,紛紛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說道:“這孩子原來不是個丫頭,是個漂亮的哥兒呢。”
沈遙夜微微一笑,在讙的耳朵上捏了一下。
讙可以做一百種的叫聲,此刻突然張口叫了起來,聲音婉轉悠揚,卻不像是這樣看似凶惡的猛獸能發出的,有些像是鳥鳴,又像是樂音,高低起伏,勾魂奪魄。
阿鏡一聽就知道,狸讙又用那惑心之音了,忙又捂住耳朵。
而眼前的賊人們聽了,臉色先是茫然,然後又變成各色不同神情,有欣喜若狂的,有手舞足蹈的,有持刀揮舞的……有跪地大哭的。
連那原先被蹂躪的婦人起身,也是滿臉喜悅,竟呆呆地往那著火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