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鬥酒相逢須醉倒(2 / 2)

正在僵持之中,廟外有一點金光浮動,像是螢火蟲般飄了進來。

沈遙夜最先看見,靈犀宮主聽見動靜,大驚:“咦,這是北冥君放出的靈翼……他回皇都了嗎?”

鳳明開始有恃無恐:“那當然,國師就在離此數裏開外,此刻大概已經快到了。好遺憾啊,這次大概不能去情宮做客了。”

靈犀哀怨地看著他:“殿下,為何我覺著,你我就如同銀河隔開的牛郎織女一般。”

至於劃出銀河的王母……自然非北冥君莫屬。

鳳明不敢看她的妖人臉,忙轉頭看向別處。

正一線月光從破損的屋頂上射進來,鳳明便歎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鬥闌幹南鬥斜。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好詩,好詩。”

耳畔聽見一聲銷/魂的呻/吟,在眾目睽睽之下,靈犀宮主化作一道輕煙,消失在了眼前。

沈遙夜早扶住阿鏡,阿鏡則笑對鳳明道:“早知殿下隻靠吟詩就能驅散強敵,我們又何必這樣上躥下跳呢。”

鳳明摸摸鼻梁笑道:“過獎過獎,還是姑娘善解人心,若非你提點我以言語相激,又用苦肉計的法子,今晚上隻怕大家都逃不過。”

沈遙夜哼了聲:“若不是你闖了來,我們又怎會對上這古怪妖人。”

阿鏡低頭看著他的手腕,先前給靈犀握過的地方,竟是黑紫了一片,便問:“傷的怎麼樣?”

沈遙夜搖了搖頭,阿鏡對上他的雙眼,本想問他為何突然對靈犀動手,以他的性子來說,絕不會隻是要給鳳明打抱不平。

沈遙夜見阿鏡關心自己,才回答說:“不礙事,是我一時輕敵了,下次遇上她絕不會再這樣。”

阿鏡問道:“這位靈犀宮主是何方神聖?情宮又是什麼?”

沈遙夜回答:“我隻是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人物,打扮的甚是妖豔,行為也十分的放/蕩,她在瓊瑤山上有一座行宮,喚作情宮,四處或賣或搶,又用蠱惑人心的手段招了許多美貌的少年少女做弟子,當初……”

當初沈遙夜途徑瓊瑤山的時候,就曾被情宮的一名弟子看上,竟死活纏著他要他上山雙修,關鍵的是那弟子還是男人,所以沈遙夜寧肯不提。

他咳嗽了聲:“總之下次遇到,一定加倍小心。”

鳳明突發妙論:“我看這宮主隻是癡癡的,倒是當不起‘情’這個字。”

沈遙夜忍不住說:“我看這靈犀宮主對殿下可是‘一往情深’,怎麼會擔不起呢?”

鳳明道:“她那哪裏是情,應該隻是一味貪欲罷了。可笑可笑,我看她根本不懂情為何物,偏偏胡吹大氣,叫什麼‘情宮’,真是糟踐了情這個字。”

阿鏡原先聽見情宮,又聽什麼靈犀宮主的時候,心裏有一種李逵遇上了李鬼的感覺。

可如今聽鳳明太子批駁情宮跟靈犀,在她耳中,卻仿佛……不僅是說靈犀,也是在說她自己。

或許她對秋水君的那種“情愫”,也隻是簡單的貪欲罷了。

怪不得她從情天隕落,一個不懂情為何物的宮主,又怎能擔起三界六道所有之深情造化?

沈遙夜見鳳明說的頭頭是道,且阿鏡正出神地看著太子殿下,他心裏很不高興,便把阿鏡往身旁拉了一把:“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們走。”

才說了這句,鳳明太子突然掀動鼻子,似狗兒一般嗅了嗅。

沈遙夜道:“你幹什麼?”

鳳明太子笑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靈翼不見了呀?”

沈遙夜一震,方才隻顧跟鳳明拌嘴,竟忘了北冥君的靈翼,而隨著鳳明這一聲後,廟外有個聲音疑惑地說:“這裏怎麼有一股惡心的氣息?”

那是靈崆。

隨著靈崆嫌棄的叫聲,一道人影緩緩步入。

天青色的鶴氅,長發並未綰起,散散地垂在胸前,披在肩上。

他淡淡抬眸,看不清眸色,但眉心的黑色道法丹心痕,在火光之中,竟也隱隱透出些許金光。

沈遙夜轉身把阿鏡攔在身後:“丹鳳國師,你追的還……”

一句沒有說完,鳳明喃喃道:“糟了!”竟抱著阿鏡,飛快地往旁邊閃開。

沈遙夜正不解,一股巨大的真氣劈頭蓋臉壓了下來,少年來不及反抗,身子倒飛往後,狠狠跌在供桌上,砸爛了供桌後又跌在地上,刹那間塵土飛揚,地上的火光一明一滅。

阿鏡扭頭看見,猛然叫道:“別動手!”

狸讙已經竄了出去,騰身躍起攻向北冥君。

北冥君原地不動,隻是大袖一揚,狸讙慘叫了聲,重又被撞飛出去,竟生生把一堵土牆撞出了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