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未到曉鍾猶是春(2 / 2)

少年立刻叫道:“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切!”

“那……又為何是這幅口吻,還是說……”

阿鏡猶豫不決。

望著沈遙夜這幅口不對心的樣子,總覺著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她先前掌管情天的時候,在鏡像之中所見,那些癡男怨女情仇愛恨裏,一種叫做“吃醋”的情形。

但,蘭璃君……會吃醋嗎?

他倒是有抱怨過自己太惦念秋水君,不過那種抱怨跟男女情纏的吃醋不一樣,那隻是朋友之間的談笑罷了。

一旦想起蘭璃,心裏才升起的那股異樣便登時煙消雲散了。

偏偏沈遙夜盯著她問:“你想說什麼?”

“沒……”阿鏡一停,想到一句搪塞的話:“隻是覺著你,你輕易把天機鼎送回去了,可會後悔?”

沈遙夜蠻不在乎地昂首道:“笑話,我還真拿那個東西當寶貝不成?”

這可真是前恭而後倨,昨日還愛若珍寶,現在就不值一提似的了……天機鼎若是聽了這句話,隻怕也要流淚。

供台上的蠱雕跟台下的狸讙見主人時嗔時喜的,雙雙看呆了。

***

狸讙把阿大阿小放出來,兩個人即刻前去收拾了些柴木堆,原地生了火,又將雜物推開,把原地收拾出來。

沈遙夜見阿鏡衣著單薄,偏偏他也隻兩件單薄衣裳,少不得把外衫除下來給她披著,又將棉被鋪在地上,讓她靠著火坐了。

少年本來坐在對麵,隔著火焰看對麵的人,不知不覺中竟站起來,挪來挪去,到了阿鏡的身旁。

阿鏡笑看他一眼:這種舉動,越發像是蘭璃了。

每次兩人口角或者鬧了矛盾之後,那人總是嘴上說不理自己,但不出三五日,便總是找各種借口,或者“偶遇”,或者“公幹”,轉來轉去,總會又回到她的跟前兒。

氣氛緩緩地平和寧靜下來。

少年的心境也如是。

他撿起一根木柴,漫不經心地挑著火。

心裏有些煩亂,又有些許喜歡。

明明喜歡的想多說些話,可偏偏又不知該說什麼。

覺著遺憾,又覺著滿足。

沉默相對中,隻有柴火發出的劈劈剝剝響聲。

直到肩頭一沉。

沈遙夜轉頭,卻見是阿鏡微微地傾身,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

突然間,他的心也隨著沉甸甸的。

竟像是……阿鏡整個人都在自己的心上安然存在了。

***

阿鏡因為體力不支,元神未恢複,臉靠在沈遙夜肩頭之時,就沉沉睡去。

少年卻再也不能動一下,整個人竟像是雕像一樣僵在原地,隻有目光竭力地往旁邊掃去。

他依稀可見阿鏡的睡容恬靜,恍惚中……他竟覺著這幅場景,似曾相識。

手上那根柴火,不知不覺中已經給火燒掉了一大截。

狸讙半月般臥在兩人身後,替他們擋風兼做毛毯,這本來陰森可怕的古廟之中,竟如此靜謐祥和。

直到守在對麵的蠱雕昂首看向門口處,警惕地發出一聲叫。

與此同時,有個聲音笑道:“咦,這麼晚了,怎麼這破廟裏還有火光?”

這聲音如此肆無忌憚,自然把阿鏡給驚醒過來。

沈遙夜見此人來的這樣不合時宜,心裏大怒,恨不得讓蠱雕出去,立刻把這夜半聒噪擾人好夢的家夥一口吞了。

但這瞬間,那人已經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一眼看見以狸讙為屏的沈遙夜跟阿鏡之時,來者目光直了直,旋即拍手笑道:“好好好,我還以為是有什麼山精鬼怪呢,原來是兩個有情人。”

沈遙夜本來想讓蠱雕把這廝快趕出去,突然聽到最後一句,心裏那股惱火不知為何竟迅速消減,便抬手製止了蠱雕撲擊之勢。

這來人雖也看見了蠱雕跟狸讙,不知為何竟一點兒也不害怕,隻是笑眯眯地望著阿鏡跟沈遙夜。

而阿鏡揉了揉眼睛,朦朦朧朧地看見門口來人。

跳躍的火光裏,依稀是一道灑脫不羈的明黃身影躍入眼中。

阿鏡怔了怔,定睛再看,卻見的確是一位錦衣戴金冠的青年,生的雅貴風流,龍章鳳質,令人一見傾心。

隻是這張出色的臉孔……未免有些太過眼熟了。

連這種明明談笑無忌,卻又仿佛居高臨下般的氣質都如此相似。

——明玦帝君。

生生把心底那個稱呼壓下,阿鏡望著麵前出現之人,心中驚疑不定:“真的……是他麼?”

若這來者真的是明玦帝君,那九重天到底是出了何事,才會讓至尊的帝君降生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