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著她的話,現在跟她上路的人會不會已經是他了呢?

可是他這麼一個居無定所又身負無數血債的人,又哪裏能夠給八月幸福呢?

十八裏雲洲的糖會是西領第一大勝事,從四麵八方彙集而來的糖商,以及製糖業最頂尖的名家品評,還有高得嚇人的獎金,都給這貌似甜美的糖會蒙上了激烈而不可捉摸的外衣。

桂十一少尋到八月所住的客棧,隨便找了一間屋子住下,他不想驚動她,隻是想靜靜地守著她看著她而已。

深夜裏她還沒有睡,屋子裏燭火搖曳,明天就是品糖的日子了,她把糖細細的羅列,再次分排,總覺得那就是她的心血,她的一生似的。

桂十一少習慣坐在屋頂上,他一直喜歡那種居高臨下,隻有一個人存在的感覺,然而這次,卻是有 陪著他的。從拿開的瓦片縫隙間可以看到她的臉,她瘦了很多,為伊肖得人憔悴,那個人,自然是負她極深的蘭亭玉,桂十一少一向無恨無愛也無欲無求的心裏,忽然間痛楚不堪,不知道為她,還是為著自己。

夏日裏夜風微涼,她和他都似乎都沒有睡意。

這一夜不寐,轉過天來雲八月到糖會現場,那是可容納不下萬人的一片空地,臨時改做了會場,沒想到就是這樣仍覺得局促,人山人海。

一聲鑼響之後,第一批糖被呈現上去。經過細細的羅列品評,分出高低級等,留以待查。雲八月的糖是在第五輪,休息之前,這是最為不利的一個時機,人們味蕾已經近乎麻木,對糖的甜味不再敏[gǎn]。

八月的心一直員到了嗓子眼裏,她七年反複試嚐,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為的就是能得到人們的承認,能拿到那筆獎金,從而建起更大的糖坊。她緊攥著手,看著那些品評的人把糖送進嘴裏,半晌,臉上似乎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樣的糖,近乎妖邪,人間不應有,天上無處尋,隻要嚐過之後,就再也難以忘記它的美味。

那些人抬起頭來看製糖人的名字,雲八月!

其中一人全身一震,鬆開了手裏的糖,居然會是她,怎麼會是她?心裏冷笑了一聲,終於是撞上門來了,他低下頭,迅速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傳給其他品評的人。

八月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結果,過了許久,評選結果終於出來了。

落選。

下麵拿到樣糖的人一片嘩然,這糖明明是絕世極品,為什麼會遭遇了落選的命運?人們紛紛質疑著,但台上品評的人已經準備中休。

八月站在烈日下,心裏一片冰涼,她不相信,她也是製糖的人,知道什麼是好糖,什麼是劣品,當初這糖成品一出她就知道,這是世上絕對不可比擬的,任何糖品也不可能再比得上的佳品,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明明他們吃到的時候還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為什麼會這樣?

見他們要走,雲八月叫出聲:“我不服氣!”

人們一楞,大會場上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這是這許多年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形,那些品評名家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好一致望向那個給他們暗傳紙條的人。

八月大聲說:“我的糖,我自己知道,這些吃到的人也都知道,憑什麼落選,為什麼落選,你們說得出來理由嗎?我不服氣,我要個說法!”

那寫紙條的人冷笑了一聲說:“這糖邪媚,根骨不正,表麵上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骨頭裏卻是娼婦!”

雲八月心頭一驚,總覺得他這話是意有所指:“糖可媚人,這又不是什麼大罪過,也能算落選的理由嗎?”

“那自然,做糖如做人,隻有人心正,糖心才能正!”那人說完轉身就想走。

八月撲上去:“我不服,這道理說給誰也不通,你若不能拿出更明白的理由來,我……我……”她說了幾個我字,卻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