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準備追上去的時候,忽然四輛保時捷從四麵八方的彎口開了出來,堵住他前方的路。
一閃一閃的車燈格外刺眼,緊跟著顯眼的黑色賓利也在旁邊停了下來,下來一個黑色帽簷壓得極低的中年男人。
這麼大的陣仗,真是英魂不散。
顧離連個眼神也懶得給,隻是怔怔的盯著前麵那個在雨中漸行漸遠的身影。
龍言奇撐著傘走到他的麵前,臉上難得沒掛著那慣有的笑容,反倒是充滿警告的意味:“你再胡來,我抓也得把你抓回去。”
顧離從宴會廳偷偷跑出來的時候,天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心情,恐怕氣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可這小子的倔強,十二年來,不減反增。
手段越是強硬,他便越是沉默。
就像現在,威脅的話語,他像一點也沒聽到似的,拿他沒有辦法。
“少爺,你應該明白那個女人的控製欲有多強,她派了多少眼線在你身邊,你現在跑過來醫院,一時的衝動隻會害了她,要是讓那個女人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下場會比四歲那時候還慘,愛她就應該遠離她,難道你不懂嗎?”
龍言奇現在隻能拿他在乎的東西來勸他,如果他還有一點點理智的話,就應該乖乖聽話。
顧離淡淡的垂眸,終於開口:“你說的很對。”
龍言奇鬆了口氣。
可隨即,那漆黑的眼眸轉過來,像寒冰崩裂一樣爆射出冷芒:“那就給我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人。”
龍言奇帽簷下的臉馬上變得微青。
他怒極而笑,語氣沒得商量:“顧離!我什麼都可以由著你胡來,唯獨這件事絕對不可以。”
聽到這句話,顧離握著拳慘笑出聲。
他還真想問問,從小到大,他究竟什麼可以胡來?什麼不能胡來?
日複一日的監視裏,他有說不的權利嗎?沒有,從來都沒有。
“二叔,給我一晚上的自由吧。”他呼吸了一口雨中的空氣,平靜的情緒裏少見的帶了絲乞求。
龍言奇冷冷的盯著他,一晚上的自由?聽起來真可憐。
顧離也沒等他說話,徑自走向滂沱而瀉的大雨裏,動作利落的將車裏的人趕下來,搶過一輛保時捷的鑰匙,頭也不回。
始終冷眼看著他感情用事的龍言奇,有一瞬間好像看到了當年的那個少年。
回國後的顧離,喜歡蜷縮在黑暗無人的角落裏,不管看誰都是眼神空洞,每晚每晚靠著強製注射安眠藥才會入睡,他就這樣作為監護人一直看著,一年又一年,直到顧離終於慢慢的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吃飯睡覺,但那樣的日子終究和行屍走肉也差不多。
而現在,僅僅就看起來,有點像一個活著的人了......
“二爺!這——我們還跟嗎?”車上的人都從雨中跑了過來,
龍言奇沒說話,隻是靜靜的收起了傘。
感覺到煙癮又忍不住了,他拍了拍身邊人的口袋抽出一根,臉上又恢複成慣性的微笑:“先讓我抽根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