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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奴(出書版)·上————徹夜流香

文案:

那年布粥,積雪齊膝,小王爺收留了一個口不能言的小乞丐。

救命之恩、梨花樹下,童年的相遇相知,在小乞丐心底留下了痕跡。

即使被逐出了王府,小乞丐成了名滿金陵的第一才子──陳清秋,猶記當初他曾說過的,不會相忘。

為了回到他身邊,他甘願穿上最低賤的灰衣,改變容貌再度入府為奴。

隻是,近在咫尺,卻如相隔天涯……

第一章

春夏秋冬有季節,可是馬賊什麼時候來,卻沒有人知道。

隻要遠處戈壁灘上煙塵滾滾,小盤口鎮口的立方柱上警鍾便會當當敲個不停。

鎮上的男女老少立刻傾巢而出,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呼爹喊娘的往關內方向

撤去。

這種時候,十次裏頭倒有八九次,立方柱上的人會扯著嗓門又喊:「鄉親們——回來——前頭是沙塵暴——」

「切……」男女老少們齊噓了一聲,拖拖拉拉地往回走,一改方才往關內逃竄的敏

捷。

很久以前,朝廷裏曾經派過一位大人來了解當地的馬賊災情,大人是文人,當場高度讚揚鎮民們動如脫兔,靜如處子。

很多年過去了,朝廷裏派來的駐兵依然不見蹤影,當年的處子倒是早就成了大嫂。

我叫顧九,很幸運地住在這個兔子或處子鎮,幹著一份很有前途的行當。我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天能吃到四、五個白饅頭,睡上五、六個時辰,聽上七、八場戲。

立方柱上那個唱花腔的說我要求太多,要抱著一顆平常心,吃著窩窩頭,想像著它是白饃饃,打個盹也當是春宵一刻。

沒有戲聽?想當年他可是金陵城裏的花臉第一腔,唱的鍘美案,當今第一才子陸展亭還給他潤過詞。他站在立方柱上兩指一豎,那嗓子「鄉親們——回來來來來……」字正腔圓,不是戲又是什麼?

嗤,怪不得但凡刮風稍大,他就能想像成是馬賊。

「當當當……」

呃,鍾又響了。

我倚在門外,笑眯眯地看著人嗖地從我麵前跑過,嘴裏再哼唱一句:「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

以為日子就要這麼過下去了。一天接著一天,一年連著一年。

我等著立方柱上的立哥大叫著:「鄉親們——回來——」,這樣我就可以回廚房給逃竄出門的老爺小姐們準備晚飯了。

不錯,這就是我很有前途的行當。總稱是奴才,分支是廚子。總的來說,這個行當既實惠又前途光明,我對此很滿足。

當立哥那聲「鄉親們,回來——」一出口,我就轉身踢脫踢脫進了廚房。

我蒸的饅頭又白又鬆又軟,聞名整個盤口鎮,憑著這一手,我才牢牢占據了顧家掌廚的位置。這樣有前途的美差,豈是別人隨隨便便想當就當的?

動作麻利的將饅頭蒸上,又將幾道小菜炒好,讓內屋的下人給端去。拿出昨兒個老爺小姐們吃剩下的一些殘湯。

老爺小姐們吃的東西,油當然是足足的,比之下人們用的幹醃菜,那是天地之別, 最適合用來下窩窩頭。再偷喝上一點做菜用的黃酒,天上人間也不過如此。這種好東

西,不當廚子,你哪裏吃得著?

昨個兒老爺還讓做了大塊紅燒肉,這種好菜就算是富人家,那也不是常常都能吃得到的。夫人在做之前,細細點了肉的塊數,讓我心裏暗暗遺憾沒了偷嘴的機會,不過這剩下的一點肉湯,依然是極品啊。

天色稍晚,立哥從後院的那道門溜了進來,左右見無人,嗖地進了我的廚房。我一直認為前麵那位大人覺得鎮民動如脫兔,那是因為立哥站在了立方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