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石梅在外麵。”瑛姑站在床榻前,看著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周一夫,擔憂的說道。
“讓她進來吧!”周一夫費力的喘著氣,聲音微弱的說道。
瑛姑彎腰道:“是。”說完,便往外去。
自打去年過了臘月,周一夫的身體狀況就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周一夫的兒子羅行這段時日也是三天兩頭去雲長寺為周一夫祈福禱告,雖然知道老人天命將至,但依舊堅持去寺裏禱告。
“老太太,梅小姐來了。”瑛姑領著石梅來到周一夫的內室,隨後自己便站在周一夫的床邊。
石梅雙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側,彎腿屈身行禮:“祖母。”行完禮,石梅便靜靜的站在原地,像是等待發落一般。
周一夫平躺在床上直起身來看著石梅,緩緩開口說道:“前些天,你叔父去雲長寺為我祈福,恰巧遇見了李相國,李相國說他的三公子李明越與你同在岐嵐宗修行,而李公子必也是看上你了,那日李相國對你叔父說他家三公子想過些日子到府裏來提親,娶你過門,我今天叫你來,就是跟你說這事,讓你早些準備。”
石梅聽了周一夫的話,愣了一會兒了,就立馬撲通就跪在床前:“祖母,平日裏諸多事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但這件事關係到我的一生,能否讓我自己做主。那李明越是既是相國之子,我的身份如何能配得上他。再說那李明越是易州城裏青樓的常客,我要是嫁給他,今後日子怎能好過?”石梅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他既然是要娶你,你何必去管什麼身份配與不配的問題,再說那李明越逛青樓,有幾個公子王孫不風花雪夜,二來他是堂堂相國之子,他能娶你也是抬舉你,你有什麼可委屈的!”周一夫譏諷道。
“祖母,我是絕不會嫁給李明越的,您若是繼續這樣逼迫我下嫁的話,倒不如我去廟裏削發為尼,幹幹淨淨一輩子。”說著說著,石梅的眼角便有些濕潤了。
“李意是當朝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你叔父隻是一個吏部尚書,如今李相國的兒子要娶你,如果你回絕了這門親事,那李明越若是不肯善罷甘休,那李相國若是對付起羅家來,你叔父如何在朝中立足,整個羅家也會受到牽連,這樣做不是把整個羅家架在火爐上烤嗎?
你出生的那年,你母親石閱生下你後就難產死了,剛好你帶兵在外的父親也在那年回朝了,你父親回朝後驕狂自大,且手握重兵,被人舉證功高蓋主有謀反之心,不久後被梁王打入地牢後賜死。
你父親是你祖父正妻所生的,我是個平妻,我雖不是你父親的嫡母,但畢竟你父親也是你祖父的兒子,你也是羅家的子孫,雖然你沒了父母,但你的叔父素日裏也是照顧你的,吃的穿的用的和其府裏他姊妹都是一樣的,你難道願意看到你叔父甚至羅家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嗎?
如果羅家落到這步田地,你難道能幸免?所以你嫁過不但幫助你叔父能在朝中無虞,也是在幫你自己。”周一夫坐在床上,歇斯底裏的說道。
“是啊!梅小姐,你也是羅家的一份子,也應當為羅家的前途考慮。”站在床邊的瑛姑符合著周一夫的話。
石梅跪在地上看著站在床邊的瑛姑婆子那一張一合的嘴,喉嚨就如同被哽住呼吸不了那般難受,家中的仆人就能如此訓斥自己,身份真的卑微到地上去了。
石梅聽了周一夫的這番話,算了是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嫁過去,那麼叔父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羅家的榮華富貴也將化為烏有。所以自己現下隻是羅家在朝堂討好權貴的棋子。
跪在地上的石梅有些不知所措,驚愕的看著周一夫。十八年來,在羅家的每一天自己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做錯一件事,不敢說錯一句話,生怕周一夫和羅行或是兄弟姐妹們的刁難,平日除了在易州城潛蛟山的岐嵐宗修煉外都是深居簡出,盡量不成為別人注意的對象,一旦成為別人注意的對象,就容易變成別人狩獵的目標。但有些時候並不是什麼都不做就能避免所有的麻煩,所以有些麻煩是人天生帶來的,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