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張小濤讓進屋子，梁半海和張小月的表情都很尷尬，梁半海道：“小濤哥，我和小月這事兒……”“你倆這事兒很好，我當兄弟的很高興你隔了這麼多年還垂青我妹妹、更高興你這小老大不嫌棄她，但是……你倆辦事兒的時候能不能小點聲？就算非要大聲喊，你倆能不能不喊什麼花姑娘和太君？剛才門口站了好幾個偷聽的，你們這也太會玩了吧？”“那個……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小濤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在廣州港的飯店裏聽到一件大事兒，但是咱們上次跑木材船的時候，黃旗別墅出了內奸，我現在已經信不過電話了，所以就連夜坐飛機趕回大連，然後搭機械舢板跑回來麵見你了！”張曉濤說，船隊前天靠岸廣州後，他帶著幾個船長去港口的飯店吃飯，鄰桌有一幫華貿航運的船員酒後聊天，說止錨灣已經通過華貿航運將價值四千多萬的紅加吉賣到了日本，止錨灣下一步打算利用這筆巨額資金在渤海灣複製海洋集團的生態養殖係統。剛聽到這話的時候，海洋島的船員都覺得他們是酒後胡言，因為生態養殖係統是真正的高科技，海洋島搞了十幾年也還有很大的修改空間，止錨灣指著四千萬的資金想複製出來基本不可能，不過，當張小濤聽說止錨灣要挖海洋島外聘技術人員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事兒不是空穴來風了。張小濤麵色嚴峻，道：“小老大，那幫船員說，鄒蓉不但要找外地的科研機構與他們合作，還要挖咱們集團科研中心的副主任穆傳國，直接盜用現成的資料！”穆傳國今年六十多歲，原本是海洋大學的教授，後來被海富挖到海洋島工作，海洋集團外聘人員中地位最高、待遇最好、薪資標準最高的人就是他。梁半海皺眉想了想，嘀咕道：“能準確喊出名字和職務，的確不是空穴來風……小濤哥，你確定那幾個人是華貿航運的船員？”“絕對是！我派人跟蹤他們，發現他們上了華豐號，找人一打聽，知道那幾個人是這艘船上的大副、二副和輪機長，這艘船是中國私營航運界最大的遠洋集裝箱船，非常出名，船員都認識，絕對不會看錯的！”“你說的這個華貿航運，是不是咱們上次走險航時租用木材船的那家？”“對！他們的老板叫丁煥凡，就是那個把爹媽牛羊賣了，做起家資本的內蒙古人！”梁半海又想了想這件事兒，搖搖頭，道：“小濤哥，我覺得這事兒有詐。鄒蓉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是鄒蓉辦事兒絕對是謹慎小心，她要是真想挖海洋島的牆角，一定會把事情做得極其隱秘，莫說是第三方的幾個大幅、二副和輪機長，就算是丁煥凡和絕大多數止錨灣漁民在事成之前也不可能知道！”張小濤也覺得梁半海的分析有點道理，問：“小老大，你這意思是說，華貿航運那幫人是故意把這話說給我們幾個人聽，想借此挑撥我們和止錨灣的關係？”梁半海點頭道：“至少我是這樣覺得的！小濤哥，你們家三代人那出海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家風天下皆知，我覺得他們就是想利用你們家人的性格來挑撥我們！”“為什麼呢？華貿航運不是漁村，就算我們和止錨灣打起來，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啊！”“這也是我詫異的問題，不過……生態養殖係統是海洋島的核心，哪怕這件事兒就是有人在挑撥離間，我們也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吧！咱們倆現在兵分兩路行動，你馬上回島麵見我爹，向他彙報這件事兒和我的分析，我這就組織人馬去把止錨灣的25號漁場給搶了！”“小老大，既然你都懷疑這事兒有詐了，你怎麼還要不分青紅皂白地去打止錨灣？這不是自相矛盾麼？”梁半海忽然一笑，道：“因為止錨灣前幾天從我們的嘴裏搶走了紅加吉，我雖然嘴上說自己願賭服輸，但我心裏卻是癟了口惡氣。我現在就要裝作被人挑撥離間，狠狠揍她鄒蓉一下，打完之後我再把事情往華貿航運身上一推，跟鄒蓉道個歉就算完事兒了！”這梁半海……真他媽的悶騷！看來巴瑤人對他的評價一點都沒錯！按照梁半海的指令，廣鹿島上的學生軍馬上跟著他乘船前往白玉村，正在廟島群島作業的二十艘韓國漁船和渤海灣內的四條五百噸貨船，也立刻集合到了白玉碼頭，海洋島人一聽說要收拾搶走紅加吉的止錨灣，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發誓要為那沒拿到手的十萬分紅找他們討個說法。與此同時，接到張小濤彙報的海富非但沒有阻攔女婿公報私仇，反倒是誇讚女婿這招“故意上鉤”做的漂亮，同樣咽不下這口氣的他馬上組織起更大規模的船隊前往渤海灣增援，黃渤海交界處的漁民們看到那一批批出動的“海匪”，嚇得是扔下漁獲趕緊回港避難。午夜十二點，渤海灣內風平浪靜，二十五號海域隻有四條止錨灣的木質漁船在那裏看守著自己的漁場。正當船員們喝完酒打算回艙睡覺的時候，四艘木質漁船大搖大擺開進人家的海域撒網抓蝦爬，遼綏漁20356號發現他們後，馬上通過無線電與之聯絡，結果，船長剛說一句“爺們兒順風”，那四艘船就用東北話回了句“順你媽了個逼”，止錨灣的漁船隨即唱起軍號，排成一排向這邊衝來。按照止錨灣漁民的經驗，這些“東北改行捕魚的旱鴨子”在陸地上是流氓地痞，但在海裏卻是一觸即潰的蠢材。但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四艘漁船的實際指揮是白玉村的張國棟，船員中的主力就是那幫第一批遷居到白玉村的海洋島年輕人。兩隊漁船靠近後，止錨灣一方保持橫隊，而張國棟這一方則是縱隊橫向迎敵，止錨灣的指揮一看這幫人這麼菜，馬上下令四條船用船頭撞擊他們的船身，可海洋島的船員們卻是在止錨灣的漁船靠近後，站成一排向木船投擲裝滿汽油並點燃火苗的啤酒瓶，止錨灣人全都被這殺人燒船的凶殘套路給嚇到了，指揮趕緊下令掉頭逃跑，一邊救火一邊通過無線電向止錨灣求救，而張國棟則是繼續帶著他的船員們在這撈蝦爬子。接到求救後，止錨灣漁民齊聚把頭小樓內研究對錯，楊家人也從睡夢中驚醒，鄒蓉一聽海上傳來的彙報，馬上皺著眉頭對楊振波道：“爹，這是海洋島幹的！”“海洋島？”“對！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向木質漁船拋投燃燒瓶，除了海洋島，還有哪家漁民會用這麼狠的套路打架？”楊振波想了想，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往木質漁船上人燃燒瓶，這比海盜搶劫都狠，恐怕除了海洋島也沒人會幹這樣的事兒了……小蓉，你打算怎麼辦？我們是自己出戰還是報警解決？”鄒蓉琢磨琢磨，道：“海上的兄弟說，他們的船舷號全都被黑布遮擋，想必我們就算是報警也沒用，所以我建議把在外的所有船隻全部撤回，最近不要出海了，我們要避開與海洋島發生正麵對抗！”自打從海洋島的老虎嘴邊搶到那群紅加吉，止錨灣漁民的士氣就一路暴漲，與海洋島同樣迷信的他們，甚至還把鄒蓉捧成了渤海觀音的化身，所以當她這不戰而退的話一出口，在場的其他漁民們馬上就不樂意了。看到大家的反應，鄒蓉無奈歎了口氣，勸道：“大家聽我說！我們這次搶到紅加吉用的是調虎離山計，說白了，我們是靠著小計謀偷偷摸摸的捕魚，根本就不算戰勝了海洋島，大家千萬不要高估我們的實力！我們和海洋島比，如同小艇比貨船，真要是正麵打起來，我們沒有任何勝算！”“夫人，同樣是搶奪紅加吉，我們拿到了，怎麼不算勝利？再說了，我們止錨灣哪點不如海洋島了？他們是戚家軍的後裔，難道我們不是麼？”“對呀！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我們的祖宗當年跟著戚大帥南征北戰未嚐敗績，倭寇都打得過，難道我們這幫義烏後人還打不過海洋島麼？”“夫人，您是渤海觀音轉世，我們是戚家軍主力的後裔，無論是論兵還是論將，海富和梁半海這兩個裝神弄鬼的草寇頭子和他們海洋島那幫流氓海匪都跟我們沒法比，我們憑什麼被他們搶了漁場還要忍氣吞聲？戚大帥和先祖們的在天之靈，要是看到我們這麼窩囊，他們還能瞑目麼？”真他媽的能扯！戚繼光是山東人，人家有心思睜眼看你們麼？麵對這樣的反應，初次登上神壇的鄒蓉忽然就感覺到了那梁半海和海富二人每天都在承受著的巨大壓力，隻可惜，人家爺倆的家裏有可以抱著流眼淚的程浪花和海萍，而鄒蓉……她那所謂的丈夫現在還在豬圈裏關著，不肯承認她是自己的妻子呢！楊振波看到兒媳婦那為難的樣子，甚是心疼，長長舒了口氣，小聲道：“小蓉，你下一步可要聯合周邊漁村大搞我們沒接觸過的近海養殖，成功與否，全在鄉親們有沒有那種勢在必得的士氣，所以……硬著頭皮打一仗吧！哪怕是求個平手也行啊！”鄒蓉一臉無奈，問道：“爹，長山三十九島二百多條船在重疊海域打垮韓國人，但回港途中隻招惹海洋島一下，他們就在當天晚上被海洋島的童子軍殺了帶頭人全家，你覺得我們想在正麵對抗中求個平手，這可能麼？”楊振波看看那幫群情激奮的漁民，無奈道：“可如果我們任人欺淩都不反擊，不但鄉親們的士氣會受到打擊，那些因為崇拜你而要跟我們聯手搞養殖的渤海灣漁村也會動搖信心，這可是關係到我們未來發展的大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