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胎沒投好(1 / 2)

在一個凸起的小土坡上,有一個村莊,叫高山嶺村。它的四周是高低大小形狀不一的農田,它的較遠處是成片的群山。太陽每天東升西落,居住在這裏的人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村莊的上空烏雲翻滾,“轟隆隆!”大晴天的,卻打了個響雷。

平靜的小村莊背後投下了一顆炸彈。就像那隻蝴蝶,隻撲騰了下翅膀,卻引來了整個太平洋的風暴。

“黨嫂,黨嫂!白雲生了,是個帶把的!”一個老媽子抱著一個用破舊毯子裹著的娃子向門外喊道,喊得很急。

“哐當!”一空鐵盆掉在地上。黨嫂正準備把燒開的熱水倒盆裏端過去,就聽到說孩子生出來了。

生了?帶把的?當然好。

可是黨嫂來不及高興,散開兩腿就衝了過去。也不管掉在地上打轉的鐵盆,也不管從水壺漫出的開水把燒得很旺的柴火澆滅。

她心想著,孩子生出來了,咋沒聽到哭聲。難道出啥不好的事了?

黨嫂粗喘著氣,跑進房間,慌慌張張對老媽子說道:“西梅,孩子哪呢?給我瞧瞧。”

這接生的人不是專門請的產婆,而是鄰居家的西梅,她兩個孫子落地了,接生的套路都懂。

西梅奶奶把剛生出的娃子交遞給黨嫂,開始給娃子的母親處理之後的事,嘴裏說道:“這孩子生得俊,白白胖胖的,就是不哭。生下來不哭的小孩我還頭一次見到。”

黨嫂瞅著孫子,孫子也瞅著黨嫂,不哭不笑,一臉的好奇。

“母子平安就好,平安就是福。”黨嫂嘴裏念著。

嬰兒的母親江白雲卻把頭撇向一邊,委屈地哭了起來。

用毯子包裹著的嬰兒完全不被母親的情緒感染,他在拚命聞著毯子上散發出來的陽光的氣味,感到很滿足。

如此怪誕,是因為他帶著2000年前的記憶而來。也就是說他的身體是嬰兒,大腦是大人,對將他生下來的母親沒情感,沒依賴。

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前世的名字叫江然,他記得前世的所有事,更不能忘記一個叫‘莫諾’的女人。

不過還有些記憶卻被抹去了,這些記憶關乎為什麼他可以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而且是2000年前的記憶。

前事莫去追究,且看當下:當他擁有了這個身體,又聽了幾個月的人話之後,確定了一件事情:這胎沒投好。

沒有人為自己的出生感到高興。整個家裏頭隻有兩個女人,一個奶奶,一個媽媽。爺爺去世已有一二十年,爸爸不知道是誰。母親長得特別漂亮,去外麵打了幾年工。未婚先孕,卻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說白一點,這孩子就是個野種。

但江然特別討厭這個詞。他上輩子就沒爹沒娘。在這和平年代,他一生下來又沒爹,關鍵整個村子裏就他沒爹。牙咬掉了隻能往肚裏吞,這怨不得別人。

更讓人傷心的是他三個月就給斷了奶。母親受不了村裏人的閑言細語,帶著虛弱的身子又去外麵打工了。而且以後,就一年回來看一回。這會真是徹底沒爹沒娘了!

奶奶給自己取了個特別有意思的名字——江皓然,比前世的名字就中間多出一個字,你說巧不巧?

江然急急忙忙投胎的這個村叫高山嶺村,而這個村所在的鎮叫窮山溝鎮。取名字的人要不要這麼實誠。不過這個鎮真的很窮。而高山嶺村又是鎮上出了名的窮村。

雖說窮,但他家的房子很大,得有兩三百平米。是有了上百年曆史的老房子,也算村裏最舊的房子。不過這房子卻是杠杠的。結實大塊的黃泥磚,厚實的青瓦,粗大的實木柱子。屋頂的屋角還造出了龍、獅子等動物的形狀來。

房屋的構造也比較奇特,中間設有方形的天井,長條的天井,還有水溝。水溝是伴著天井設立的,有的地方,水溝上會用石塊搭一個小橋,供人通過。總之,這種結構和北京的四合院也是有得一拚的。

奶奶說,這以前是村裏地主住的房子。除了主廳的大房子,那些相連著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房子估計是二房三房四房住的吧?

但是現在這麼大片的房子隻剩江皓然和奶奶住了。與其說住了,不如說守著。因為他們隻住了靠院子的三四間屋子。

稍微有點錢的人都自立出去了,重新造土培房,都是幾間合為一體的現代房子。隻有江皓然家這種實在沒有能力的人家才會賴在老房子裏。

外人都說老房子陰氣太重,對住著的人不好。想想江皓然家的命運,好像確實是這樣。

不過老房子的陰氣再重,和江皓然上千年的魂魄陰氣比起來,算個屁。江皓然一來,這戶人家要轉運了。

話說江皓然三個月就給斷了奶、水,真是餓得慌。牙都沒長幾顆,很多食物都吃不得。奶奶隻能把淘米水煮煮,讓他當奶喝。有時候,村裏有漲奶的婦人,就去討點來。人家見這孩子命苦,也是會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