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凝靜靜看著她，唇角忽然漾起溫柔的弧度，就連被劉海半遮住的眼睛也星星點點亮了起來。
“香桃。”
溫情的呼喚，又好像盛滿了難以克製的悲傷思念。
瘋女人愣住。
福凝眼角微微濕潤，有多久，沒有喊過這個名字了。
“香桃，你還沒吃飯吧，該吃飯了。”溫柔如水。
“我……”瘋女人忽然無所適從，手裏的琴脫力滑落，發出“哐”的一聲，她猝然驚醒，“我是花魁，我要彈琴！”
一隻手輕輕搭在她手上，福凝溫柔哄道，“餓著肚子可彈不好琴，走吧，先去吃飯。”
不知怎的，瘋女人傻傻愣愣，竟由她牽著走，沒有絲毫抗拒。
兩個打手都驚呆了，這真是天降神兵，效率神速。
見此一幕，把福凝帶過來的小玉侍女也是目瞪口呆，“還真有法子……”帶對人了。
秦星不屑冷哼，“不自量力。”
“別走呀，還沒彈琴呢，大家夥都等了那麼久，怎麼能說走就走！”嫌熱鬧不夠大的尋歡客起哄。
“拿我們當消遣呢，琴不彈不許走！”囂張跋扈的聲音，幾分難聽刺耳。
福凝抬首看去，見是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眉眼混濁，身邊環著幾個美嬌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果然，他繼續威逼利誘，“彈，給我彈！敢戲耍本大爺！不想活了！”
開門做生意，不能輕易得罪人，特別是有頭有臉的人，青樓媽媽趕緊賠笑道，“這位公子，哪是戲耍呀，本就是個亂入的小插曲，是我看管不嚴，擾了各位的雅興，現在馬上把她帶下去。快快快，帶下去！”
她揮著手，催促福凝速度速度。
可不等她們走兩步，“不是好東西”又嚷道：
“站住！給你們走了嗎！什麼東西！大爺讓你彈琴是抬舉你！也是，一個瘋女人，會彈什麼琴，瘋瘋癲癲，不如趁早去死！活著也是個禍害，還彈琴，我呸！”
話語極盡惡毒，在場不少人蹙起眉頭。
福凝在忍耐著，內心深呼吸告訴自己：豬是不會說人話的，豬是不會說人話的。
直到，她看到瘋女人微微轉頭，聲音低低顫抖，“我會，會彈琴。”雙手竟然在發抖……
福凝沉默著，靠近一步，附在耳邊，說話的聲音微不可聞，說完，執起她的雙手，捂住耳朵。
世界寂靜許多，瘋女人一震，福凝的氣息猶在耳邊。
她說，我會保護你的，香桃。
……
所有人都認為，她們會默默承受這一頓惡毒的謾罵，然後悄悄離去，結果誰都沒有想到，不起眼的小侍女轉身撿起琴擺好，並且坐在琴前。
小侍女平靜道，“想聽琴是嗎，我彈，不過我這琴聲，可不是誰都能聽的。”
很囂張。
一群閑到蛋疼的人又頓時炸開了，哈哈大笑，“瘋了吧，什麼琴聲我們聽不了！”
“這個青樓怎麼那麼多瘋子，你們也是瘋子嗎？”
青樓女子嬌嗔，“討厭，我們才不是瘋子。”
“哈哈哈哈看來是隻有她瘋了！”
青樓媽媽莫名惶恐，她是這裏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知道舞台上的不是普通侍女，而是曾經尊貴無比的公主，對於這位公主，也有一二耳聞。
“別彈。”她說。
福凝看她一眼，沒有反應。
尋歡客們哈哈大笑，“為什麼不彈，難道真聽不得嗎！快彈，我們倒要聽聽，這不能聽的琴聲什麼樣！”
“不是東西”興奮暴躁，“彈！否則我殺了你！彈不對也要殺了你！我倒要看看，什麼琴聲聽不得！”
福凝搖頭，自討苦吃。
“好，我彈，別逃跑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瘋了吧！我們怎麼可能會逃跑！”
……直到，琴聲起。
啪啪啪
大型打臉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