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啊翡翠,這會你倒是天真起來了。不是說了麼,十五歲那年,我都已經會耍手段了,我不過是個掛名的王爺,他晉印宸可是如假包換的王爺呢。”
唐知閑張了張口,像是還要說些什麼,最後終於低下眼,閉上了嘴。
庭月照也沒再多說,安靜乖巧地躺了回去,留他一個人細想。
到後來直到實在餓得不行了,才翻過身來,張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看唐知閑:“翡翠,我餓……”
唐知閑這才驚醒過來,看了他好久,低聲道:“我去找吃的。”說罷,才跌跌撞撞地走出門去。
隻是庭月照重睡下沒多久,便又聽到了開門聲,他張開一隻眼,就看到唐知閑氣喘籲籲地站在窗邊的桌子旁,把幹糧藥物全丟上頭去。
“我還不至於馬上就餓死,你急什麼。”庭月照抱著半邊被子爬起來,揶揄道。
唐知閑喘了一會氣,才回過頭來盯著他看:“我剛才在外麵,一直覺得你會一個人跑了……”
庭月照愣了愣,隨即垂眼笑開:“我是有這麼想過。”
唐知閑手一鬆,藥材包就掉在了地上。好半晌他才蹲下去將藥撿起來。
“可是,翡翠,”庭月照笑看著他,“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除了那一次去徐陽,我長這麼大還不曾走出過京城十裏之外,現在又是傷又是痛的,我一個人怎麼走?”
唐知閑愣在那兒,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一會,庭月照才輕聲道:“翡翠,我們明天就走,回邊境。皇上必定會出兵的,他隻是想拿我做借口……若他聽到我的死訊,一定會瘋掉的。”
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去晉遠城,那兒在兩國交界,皇上一直有意取下這座城池,前些日子又正好得到了完整的晉遠城地道圖,這次若出兵,必定以晉遠城為始。”
聽著庭月照一步步地推算,唐知閑終於忍不住,一步衝上前去死死地捉住庭月照的肩,雙眼圓瞪,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他想問這個人,想問他為什麼東陵譽這樣騙他,這樣利用他,他還能如此冷靜,還能如此拚命地要回到東陵譽身邊,就為了擔心東陵譽會因為他的死訊傷心瘋狂。
想問這個人,在他心中,自己跟東陵譽,誰更重要。
如此僵持許久,庭月照才動了動,伸手慢慢地將唐知閑的手扯下來。
唐知閑的心中就似有什麼,隨著自己的手,一點點坍塌。
昨天夜裏,他以為自己慢慢握在了手中的東西,似乎又在此刻,在眼前,一點點地流逝掉。
禁不住就生了嫉妒。
第二天一早,唐知閑還是雇了一輛馬車,載著庭月照往晉遠城跑。
一路上都隻是把馬車停在荒蕪處將就著休息過了便又上路,兩人窩在車廂裏時,也並不避嫌,唐知閑自願借出肩膀大腿當枕頭,庭月照也睡得極安心,肌膚相觸時那一絲曖昧,卻讓唐知閑越發地難受。
走到第七天,已經能隱約從旁人的言行中聽到了翔鳴皇帝親自帶兵出征的消息,他們兩人這一頭趕得緊,東陵譽在那一頭卻更是驚人。
簡直像是不曾休息過似的。
唐知閑生出這樣的念頭時,庭月照隻在旁邊淺淺一笑:“他確實是騙我,利用我……可愛我之心,倒是毋庸置疑的。”
唐知閑聽出那話中的半分自嘲,隻覺得這一日日積累起來的難受越發煎熬了。
到第十天到了邊境上,晉遠城外的山上山下都已是兵馬遍布,遙遙望去,對麵的山上也一樣戰旗林立,風中都似帶著陣陣戾氣,叫人心驚膽戰。
馬車自是不能再用了,好在庭月照的傷也轉好了,有唐知閑在旁邊支撐著,也勉強能走出很遠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