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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月色正清明

作者:塵色

文案:

“我是你的。我的人,我的心,我的忠誠,我的命,都是你的。”

十數載相依相守,麵對江山天下,那些哭的笑的,都分不清真假了,愛不夠,離不舍,何處是盡頭?

“茶太淡,請我喝杯酒吧?”

一句戲言,一杯薄酒,到頭來誰比誰無情,誰比誰癡心,看桃花十裏不見魂歸,對中庭幾度月色清明。

“瑤階月色冷,銀燭秋光寒。紅宵帳底臥鴛鴦,三日裏相思都說與……”

戲台上唱白聲聲,茶園中人人都往台上看,惟獨坐在角落裏的唐知閑,手裏的茶捧了半天都不曾喝下,一樣向著戲台,目光看的,卻是戲台之下的小桌。

小桌邊上坐的兩人,服飾並不顯眼,這時左右相對,抬頭看戲,不時低頭笑談兩句,似與普通茶客無異。

隻是有誰知道,這二人之中,有一位已是位居戶部主事呢。

“禦苑花開迷人眼,不若你低眉淺笑醉流年……”台上伶人唱腔輕柔婉轉,那半真半假的調情惹來台下陣陣喝彩,隻有唐知閑沒有動,甚至沒有眨眼。

台下小桌邊上的兩人跟著鼓掌,一人興起,還連拍了幾下桌子,大聲叫好,半晌之後,另一人卻不著痕跡地伸過手去,自他拍下的地方摸過來一張銀票。

唐知閑笑了。

該說他們太聰明,還是太笨呢?

戶部倉部主事乘職務之便,將庫中陳糧交予親戚販賣,以此囤積私財,對上則報發黴燒毀,就此一樣,倒不能說他太笨。

隻是朝中早有盛傳禦史台已經盯上了戶部,他們還如此有恃無恐不知收斂,天下又有多少人比得上他們的笨?

唐知閑終於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搖頭歎氣,自以為最顯眼的地方就是最隱秘的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同一個地方如此堂而皇之地交易,也未免把他們這些監察禦史看得太輕了。

事已證實,任務完成,唐知閑這才轉眼看向台上,台上正唱完一折,主角退下,看不出所以來,他覺得有些無趣了。

回頭便要結帳,卻覺身後一暗,白皙修長的手擦著臉地伸過來,他便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將他剛放下的茶杯拈起,揚袖就唇,咕嚕兩聲喝下,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線條微彎,半晌輕啟:“茶太淡,請我喝杯酒吧?”

聲音清越,在那丁丁冬冬的戲樂聲中竟似比剛才伶人的唱腔更勝三分,唐知閑猛地回過神來,瞪眼扭頭,便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公子站在那兒,眉目精致,眼角帶著三分輕佻,卻更顯風流,著一身錦鍛做的大袖袍子,袖口繡著雲紋,半藏在袖中的手上還拿著一把小巧的玉骨折扇,見唐知閑望來,便將折扇一錯,露出扇麵明月中庭的畫來,輕搖淺笑,煞是奪人。

唐知閑眼角抽了一下,轉眼看門口,喊:“掌櫃的,結帳!”

那少年公子笑容不改,幹脆在他身旁坐下,折扇一合,扇身擱唐知閑肩上,把挪了挪身體正要站起來的他壓回去:“別著急走呀,相逢便是有緣,你不願請,我來做東便是了。”

唐知閑掃了他一眼,正經道:“多謝公子厚愛,在下事忙,就不奉陪了。若是有緣,他日再見時定當與公子不醉無歸。”說罷,推開折扇,站起來就要走。

那少年公子出手如風,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事事年年皆碌碌,何必急於一時?”

唐知閑瞅著他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玉為骨雪為膚,比大家閨秀的還細致,便迅速放棄了伸手去扳的念頭,偽笑道:“公子鳳姿,如此與在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