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安打量一圈周圍環境,目光落到了桌上一個精緻竹籃裡的一摞粉色卡片——
“這些紙是幹什麼的啊?”
“是牡丹箋。”甯郝過來解釋道,“這是和昭公主當年想出來的主意,賞花時賓客若有所感,可以在牡丹箋上題詩留句,既可以留作紀念也可以饋贈他人,幾年下來已經成了賞花時的習慣了。”
說著又故作狹促的湊過來擠眼道:“還不是為了給徐離珮那個大騷包傳情才想出來的。”
啊,原來是傳情用的……
洛小安迅速了然,即便這次的賞花因為有外國貴客來訪而正式且規模宏大了許多,可還是保留了相親大會的傳統項目,可見古代社會對於人口生產這一亙古不變的偉大事業給予了多大的重視。
顧京淮正坐在一旁研究幾張已經寫了詩句的牡丹箋,原來每個涼棚裡的牡丹箋除了空白的外還有幾張是事先讓人寫了應景詩句的,為了防止涼棚裡的賓客萬一因為文化素質不夠高寫不出東西或是沒有收到別人送的牡丹箋而尷尬。
洛小安在古漢語方麵的造詣僅限於能把一篇古文大致看懂個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要做詩那完全是一竅不通了,坐到顧京淮身邊看了會兒,看到他讀完把幾張牡丹箋放到一邊,便問道:“京淮哥哥,那幾首詩做得怎麼樣嘛?”
要是做得不錯,她一會兒也就不用愁沒東西送人了。
“勉強,算是詩吧。”
顧京淮不鹹不淡的回答徹底打破了洛小安的小算盤,看她頹然鬱悶的樣子,顧京淮故意笑道:“犯什麼愁呢,一會兒肯定有無數公子給你送牡丹箋的。”
洛小安瞪他一眼,皇帝最近指婚大概是指上癮了,那天叫她進宮就說要在今天給她指婚,還一臉興致的打算給甯郝也指上一指,還好被她及時扼殺了。
“今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再不抓緊送送詩,那可就連機會都沒有了。”顧京淮繼續玩笑,“就算真沒人送,我給我家小安寫上五六首就是。”
這儼然一副兄長的語氣顯然又一次的刺激到了旁邊甯郝,甯郝從鼻子裡哼了顧京淮一聲,也坐過來:“哥一會兒給你寫十首!”說著又想到什麼,斜了一眼洛小安笑道:“我家小安豔名遠揚怎麼會沒人送,就算其他人不敢送,至少有一個人一定會送的。”
“你才豔名遠揚!”洛小安一個白眼拍掉了甯郝巴上來的狼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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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懸,明豔陽光照耀得各色牡丹越發芳香馥鬱,眾賓客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加之賞花會向來沒有什麼拘禮,皇帝引著貴客四處賞玩,賓客們也各自四處賞玩,喝酒對詩的,乘涼閒聊的,流連花叢的,湖上泛舟的,隱秘處談情的……各種各樣五花八門,人都走散了。齊垣橫在涼棚裡休息,隱隱鬱悶,左英那張臭嘴,說什麼中什麼,他轉了大半天連洛小安的影子都沒見著,那丫頭跑哪裡逍遙去了?
此時已近正午,賓客大多都三三兩兩的回到涼棚休息,順便吃吃東西寫寫詩什麼的,齊垣一扭頭,終於看到遠遠的洛小安華服嬌容,衣襟上別了兩朵嬌豔的牡丹,手裡的籃子也裝滿了各色花朵,在陽光下明媚得如花仙子一般在甯郝和顧京淮的陪伴下一蹦一蹦的進了對麵的涼棚,頓時心跳就少了七八拍。
話說洛小安看牡丹看得眼花繚亂,渾然不覺她霸佔著甯郝和顧京淮這兩大護法陪著賞花的行為弄碎了多少企圖製造賞花偶遇的小姐的芳心,不過被“霸佔”的兩個人倒也甘之若飴,顧京淮還折了一朵盛放的白牡丹插到了洛小安的鬢髮上,把洛小安的小心肝那個美得都要找不著北。
隻可惜下一秒心理失衡的甯郝就給她另一邊鬢髮插了一朵大紅牡丹,洛小安頓時便從二八少女一朵花七百二十度轉變成了街邊酒坊裡賣身賣藝的花姑娘,奈何兩個哥的自尊心都傷不得,乾脆把兩朵花都別到了衣襟上,看著倒也另有風情。
回到涼棚裡坐下,佑心給三人送上茶水,又替洛小安收拾她那一籃子的戰利品:“呀,小姐您收到了好多牡丹箋呢!”
“切,都沒敢署名。”甯郝卻有些不屑。
即便有兩大聲名顯赫的帥哥護法還收到這麼多牡丹箋,可見洛小安的聲明著實是更加的顯赫,眾多公子雖然自知比不過齊垣、顧京淮等人,不敢明目張膽的露出臉來,卻也沒有銷聲匿跡,紛紛垂死掙紮一般匿了名暗述傾慕。
就在這休息的當口也還有人陸續遣了小廝給洛小安送來牡丹箋,甯郝收到的牡丹箋顯然要比他妹子少得多,大概是小姐們比較矜持不敢太過大膽,可他還是不平衡,一邊看洛小安收到的牡丹箋一邊酸不溜秋的作評論。
“耶,這個居然署名了,我看看是誰。”
甯郝一聲驚訝,惹得洛小安和顧京淮都湊過來看,原來是明徹送來的——
偶然相遇人間世,不知原屬帝王家。
且歎有此傾城色,天教晚發賽諸花。
“終於看到一首不錯的詩了。”
顧京淮淡淡評論一句,甯郝也贊許的點頭,洛小安雖然不會做詩,可看詩品字還是懂一點的,箋上淡淡馨香,文雅墨蹟,倒是和明徹的風格很搭調,便捧著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