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翟夢川再把龍珺妍的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一遍時，人人都肅靜傾聽。翟夢川同時也說了熙乾公司的事情，他講述時一瞥眼間，隻見到潘雪聽得顯是極感興味。簡處長又細問了他龍珺妍的相貌、言談、舉止等等，最後盯著果核上的圖案，臉色極是嚴峻。
他突然抬起頭，問翟夢川：“這個姓龍的什麼時候來北京？”
“十五天後。”
眾人點點頭。翟夢川心中早有一個可怕的想法，但仍覺得不敢相信，他極是不安，眼光向梁處長簡處長他們望去，隻見他們蒼白臉上神氣大是異樣，又是慎重，又是激動，他不禁心中怦怦而跳，低聲問道：
“難道這個龍小姐她……”
簡處長點點頭：“不錯，她很可能是鉈子。”
翟夢川雖然早已料到，但仍是心咯噔一下。
自從聽說龍珺妍的事情，翟夢川內心就隱隱覺得她來曆古怪，此女貌美如花，富可敵國，家世背景卻極為神秘，連彭少爺那樣的人都多少感到惶惑甚至惶恐，聽彭少爺的敘述，她的家族動輒數百億資金買賣，還涉及什麼全球能源、基金、礦產等等，絕非普通豪門可比，又聽她輕易要用一億美元來買些古董，總覺得太過匪夷所思，甚至如天方夜譚。現在料想不到竟會有此變故，他突然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個果核，才知道原來她竟有鉈集團的背景，那麼對原先一切難以理解的事情，也頓時恍然大悟了。
隻是龍珺妍如此一個天真幼稚的少女，怎麼也無法讓人把她和城府極深、凶險無情的鉈子聯係在一起？但翟夢川轉念一想，時隔好多年，她哪裏還是什麼小姑娘？現在也有二十七八歲了，正是成熟冷靜的年紀。
想到這裏，翟夢川激動地用拳頭一捶桌子：“她就是‘候鳥’？”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了。
“從你說的龍珺妍來北京的日期來看，”簡處長沉吟說，“倒是不排除這個可能。我們一直無法掌握‘候鳥’的行蹤和資料，隻知道對方隨時會在北京出現。沒想到竟會是個女人……”
梁處長拿著果核皺眉研究，屏幕上眾人議論紛紛，這裏麵顯然有重大敵情。翟夢川也開始琢磨，龍珺妍若真是“候鳥”，彭少爺又說她要來四合院，那這一切是偶然的巧合，還是精心的謀劃？難道是對方針對“深淵”而來？或者對方竟已知道了我穀的位置？
“那個彭少爺是什麼背景？”梁處長看了半天果核，突然問翟夢川，“還有這個熙乾公司的幾個人都是怎麼回事？”
此時梁處長心裏有個極大的擔心：這些人會不會是與境外勢力勾結，來刺探我們的？表麵看整件事情無非是一些人設局，一個金滿箱銀滿箱的貴小姐、一個心狠手辣的公子哥和幾個古玩江湖騙子之間的事情，但他們難道真是偶然來到四合院嗎？再過幾天就是“深淵”運行三十周年紀念，是安全工作最為緊張之際，天下有這般巧的事情嗎？這裏麵會不會暗含一個更大的陰謀、針對“深淵”的陰謀？表麵看是他們對一個不識世務的“無知姑娘”設局，實際上會不會是包括那個姑娘在內的他們聯合一起對“深淵”設局呢？
翟夢川簡單地說了下彭少爺、蕭必武和熙乾公司其他人的情況，然後搖頭說他們看上去不像與鉈集團有什麼幹係，如果真是那樣，彭少爺沒必要把果核亮出來讓咱們知道他們的底細有所防範了。梁處長沉思片刻，說那看來這些人也都是被蒙在鼓裏的。
他拿起桌上的果核，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朝著簡處長舉起：“你看它是什麼材料？”
簡處長凝神看了看：“不是銀。好像是鉻……”他搖搖頭，“隔著屏幕，肉眼無法判斷準。”
梁處長點點頭：“我把它拿進來去檢驗一下。”
他轉頭又對眾人說：“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聽翟夢川的彙報，龍珺妍要來北京，看上去的確是要買古董，若真是那樣，那麼她來四合院也可能是無心之舉。而且我覺得她的果核有點怪，倒像是有些來曆。那個彭少爺為什麼向龍珺妍要來這個果核？他什麼目的？”
最後一句是問翟夢川的。翟夢川愣了一下：“啊，因為果核……是龍珺妍戴過的。”
眾人也一愣，但登時明白，無語片刻。梁處長鼻腔裏哼了一聲，對右邊屏幕上的易副主任低聲說：“你去檔案庫把已經收集的鉈集團曆史資料拿來，我們看看裏麵有沒有相關線索。”
易副主任出去了。梁處長拿著果核彎腰進了暗門。眾人神情惴惴不安地低聲討論，翟夢川坐在暗室裏，感覺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過了一個多小時，梁處長帶著一個記錄員和兩個操作員進到屏幕裏，記錄員把果核放在桌上，說：
“已經檢驗過了。它不是普通金屬，它太奇怪了。”
簡處長忙問：“它是怎麼回事？”
一個操作員說：“我們實驗室用合金分析儀掃描它的元素光譜，發現它不是任何已知的自然金屬，也不是普通的合金，於是我們又用高強輻射來檢測它的原子構造，測出它由三種元素構成，目前隻能測出其中一種原子序數是73，與鉭一樣，可共價半徑隻有128pm，電子結構與其它兩種元素的最外層電子形成一種奇異的糾纏態。”
翟夢川心想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可見眾人神色詫異，他又暗暗心驚，心想這一定是一種異常的金屬，至於為何異常、如何異常，他是不知道了。正胡思亂想，易副主任也回來了，隻見他臉上又驚又奇，帶來一個藍色的文件。
“關於這個果核，在鉈集團的曆史資料裏的確有記載，”易副主任坐下說，“在十四世紀以前，鉈集團還隻是一個由六個家庭組成的小規模家族，成員隻有三十來人，他們都是古老巴伐利亞‘thallos’要員的後裔。”
他把那個文件擺放在自己麵前的桌上，然後按了下按鈕，文件底部的桌麵突然亮了起來，密室的屏幕也出現了一個淡黃色的頁麵，就是文件的投影了，上麵全是彎曲奇怪的字母文字，樣式極為古樸，頁眉處還有精美的花紋修飾。看樣子是某份曆史原件的影印件。
“哎……我們這份情報極為難得，你們看這頁中間部分第三行的這句話，記載的關於果核的事情，”他說著看看眾人，又看看翟夢川，“你們看出它的意思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