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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

淩肖睜開眼睛,麵對著低矮肮髒的天花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回頭看了看自己剛剛躺過的床單被褥,那是整個房間中唯一算得上鮮麗亮眼的地方。

淩肖沉默了一會兒,拉上夾克衫主拉鏈,推開門走了出去,看著狹窄逼仄的走廊過道,略皺了一下眉頭。

廉價便宜的合租房裏,住戶把爐灶都堆積在過道裏,搶占了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空間,牆麵上熏出了大片灰黃土黑色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讓人反胃的油煙味。

他的心情理所當然地不算很好,誰都不樂意自個兒母親住在這樣一個鬼地方,淩肖還在以挑剔萬分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這間小房子,門口傳來幾聲“肖大媽”“大嬸子”的呼喊吆喝聲,一個蹣跚的身影從過道口擠了過來。

過道口本身十分狹窄,過人都需要側著身子走,來人兩手都拎了幾兜子菜,走起路來更加費勁,慢吞吞一步步往裏挪動。

淩肖立刻迎了上去,從她左手中半拽半扯過塑料袋,又伸手挎過她的肩膀去取右手上的負載物:“媽,給我。”

“沒事兒沒事兒,我來就行。”肖筱輕輕推了他一把,沒推動,見兒子眉宇間盛著暗沉沉的不悅,又看已經到家門口了,也沒再駁他的意思,順勢把右手的東西交到了他手裏,自個兒搓了搓凍得發麻的手,“你看你,就這幾步路了,我自己拿進去也不費事兒。”

雖然說著抱怨的話,她臉上卻有一種窩心與愉悅,頗有種苦盡甘來的幸福,兒子長大了懂事兒了,再也不是當初不學好的叛逆孩子了。

淩肖垂下眼掃了掃兜子裏的菜,手中的份量並不輕,輕輕皺了皺眉:“怎麼不叫我一塊去?”手中的塑料袋並沒有印上超市的標誌,是最普通的劣質塑料袋,而且以肖筱的性格,肯定是去的較遠的城東市場,那裏的菜比附近超市的便宜不少。

“嗨,你睡得那麼香甜,叫你幹什麼?我一個人也不是拿不了。”肖筱笑眯眯的,推著他的肩膀,兩人一起往房間裏走,“以前你父親就是,喝了酒第二天必得睡一個長長的懶覺才能歇過來。”

淩肖臉色一沉,動了動嘴唇卻也沒說出多難聽的話來,默默把蔬菜往牆根一放,半天才開口道:“媽,搬出去吧,換個地方住,別在這裏了,這不是住人的地方。”

還有,其實那男人早就戒酒了。這句話他含在嘴中打了幾個圈,側眸一看肖筱眼角深深的笑紋,終究沒有說出來。

“怎麼不是住人的地方了,以前咱們娘倆相依為命的時候,住的不比這裏更差?”肖筱彎腰鋪平床上的被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都已經習慣了。”

淩肖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這幾年陸陸續續打過來的那筆錢呢?那男人給的生活費不少,我在外麵也用不了這麼多,都說了讓你一個人好好過日子。”

肖筱不再笑了,抬起頭看著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其實在你走了之後,你父親跟我見過一麵,說給你彙過去的錢你一直沒動,他本來想讓我勸勸你,我沒敢答應。”

她一邊說心中一邊泛疼,兒子一個人在外麵摸爬滾打,不僅要顧著自己,還要顧著她這麼一個沒用的累贅,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苦。雖然淩肖昨天才回來,母子倆五六年沒見過麵了,她也能感覺出兒子變得越發沉默寡言了。

淩肖一張俊臉陰沉得能滴水,嘴唇有著些微的哆嗦,他氣得不輕,喘了一會兒才悶聲悶氣道:“他來找你你就見他了?”

肖筱沒敢正麵回答這個問題,端起暖瓶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塞到手裏,不自在地幹笑了一聲:“好不容易你回來了,咱們出去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