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段(1 / 2)

中他搖搖欲墜的仙身,但凡仙人可以聚攏修為抵擋,但法力的穴門被朔隱封上了。

他閉上眼,沒有仙力庇護再受一道天雷,便會灰飛煙滅。

然而,第三道天雷卻始終沒有劈下。

睜開猶如琥珀一般冰冷純淨的眸子,他凝望向天邊,天君的聲音一遍一遍響徹在蒼穹之上:“司樂,還不願坦誠麵對自己嗎,你的心亂了。”

天君撤回風雷引,回歸天庭,臨走前他威嚴的臉龐不容覺察地流露一絲悲憫,為了情愛,他的太子寧願放棄仙界之主,墮入六道輪回,不得再位列仙班;司樂鳶洵的才能放在他那一輩裏,也算是一等一的優秀,他有心將他扶持繼任下一任天君之位,然而他竟然也為了一個女人,甘願挫骨揚灰,灰飛煙滅。

這一刻,他不再是個人神敬畏的天君,而僅僅是作為一個慈父所流露出的悲痛。

心,亂,了。

才不是呢,是她救了他,他不過是想報答她而已。

天雷灼傷了他的手腕和腳,戾氣割開了他的肌膚,雪白的衣裳沾染了點點血色,他挪開腳步往前走著,每走一步,拉動傷口吸進冰冷的寒氣牽扯到五腹六髒,連呼吸都變得極為極難和疼痛。

他的長靴沒入半米高的積水裏,每踩一下,水灘裏便會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體力不支,跌倒了又從水坑裏爬起來,滿臉的泥漿,滿身的塵土,蓬頭垢麵,誰會想到這是從前那個出塵不染冷漠高貴的司樂神官。

為了姑姑,竟能做到這個地步麼?連天君的命令都敢違抗,若不是天君格外珍視鳶洵,大概他此刻早已經沒命了吧。

修武倚在房簷上,斜撐著半身,銀色長發宛如瀑布傾瀉下來,任憑雨水淋濕。他冰冷地凝視著鳶洵走過,隨即漠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哥哥,看來你又多了一個勁敵了。

罷了,戲也看夠了,拿起劍,修武高高地站在房頂上,對鳶洵冷傲說道:“她在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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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問她是誰?

假如告訴他,她其實是個神仙,每日受凡間香火供奉,他大概不會相信。假如告訴他,她叫做素練,他跟她好像不熟,大概也沒有興趣知道她的名字。

於是這個問題難倒了素練。

“信哥哥。”歡快跳著進來的年輕女子,在看到男人的手握在別的女子臉上,眉毛一皺,頓時不高興地嘟著嘴:“信哥哥,呃,這個女人是誰?你這是要打算納妾麼?”

納妾?男人一挑眉毛,放開了素練坐下來:“有你就夠我受的,我還不想短命。”

“那你帶個女人回家,是要做什麼?”年輕女子邊說邊氣鼓鼓地湊到素練身前,突然睜大了雙眼,“啊”的一聲尖叫:“阿娘。這是阿娘。”

但是阿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眼下女子的年齡看上去分明跟自己差不多。她不可能是阿娘,年輕女子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信哥哥,你難道也喜歡我阿娘,才把她帶回來?”

男人被噎了一下,無奈地撫了撫額,就說有這個女人在身邊遲早會短命的。

喜歡魏禰禎?那他可活不到現在,陛下大概早就拿刀把他砍了。他可還沒有膽量跟皇帝搶女人,沉下嗓音道:“扶蘇那家夥看到這張臉,大概會高興吧。”

“扶蘇哥哥那個笨蛋,現在還守在邊塞吧。”年輕女子一把扯過黑衣男人,衝素練笑了笑說道:“抱歉啊,花信這個呆子把你嚇到了吧,我叫瑛凰,我阿娘叫禰禎,你跟我娘長得實在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重點。”花信寵溺地一敲瑛凰的腦袋,瞥了一眼素練,冷聲說道:“你暫時住在我府裏,我想讓扶蘇見你一麵。”

哪個扶蘇?秦始皇的大公子?那麼這個叫瑛凰的女子,難道也是嬴政的女兒?

為什麼非要讓扶蘇和她見一麵,莫非禰禎與扶蘇是有血緣關係的?

可以跟王子公主走得如此親近的,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素練咬了一下唇,反問道:“你是誰?”

男人漠然一笑,聲音裏帶著狂縱與豪邁:“江湖人稱我為花信,真名的話,我是蒙恬。”

蒙恬,這個秦朝曆史上最偉大的將星,他最大的功績便是北築長城而守藩籬,擊退匈奴七百餘裏,他統領三十萬大軍,一生為秦出生入死。

他生於將門,南征北戰,獨步沙場,從未有過敗績,可以說是神話一般的風雲人物。

素練愕然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見到死了幾千年的傳奇人物這個事實。突然的有點兒好奇,禰禎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與她相關的人物似乎一個比一個來得了得。

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瑛凰已經奪門而去。她挑了蒙府裏最精良的戰馬,揚起長鞭,嬌喝一聲,火速往邊塞而去,她要把扶蘇哥哥帶回來見一見這個長得和阿娘一模一樣的女子。

素練抬手一指門外:“瑛凰她一個人去,不要緊麼?”

花信看了她一眼,桀驁地抿起唇,沉聲說道:“她自幼跟隨我在邊陲長大,就像是大漠裏的兒女一樣堅忍,可不是嬌氣得待字閨中的小姐。”